苏婉凝这样说的原因有二。
一是她还在暗影的监禁范围内,但侥幸回到忠伯侯府,能够暂时摆脱一阵。
毕竟凭借着阿母的雷霆手段,和忠伯侯的威名,一般暗影不敢也不能潜入府中。
可出了府门就不好说了,忠伯侯府地盘之外,暗影总有理由去追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养在侯府深闺的女子。
她并不晓得这帮人是否趁着她昏迷,让她服下受人控制的毒药。但愿阿母不会这般无情。
二是京中人员复杂,如果她真的对上世外高人,也需得找到得力的帮手。
这个人自然是梅哲许。
三味茶馆到了申时,来客逐渐多了起来。
梅哲许早就订了间雅室,无聊地看着窗外街市上嘈杂的人流,拿着食用糕点的竹筷一次次击打在茶盏上,震得茶面荡起一阵阵涟漪。
苏婉凝一个闪身,掀开珠帘,几个步子就走到了梅哲许面前:“表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梅哲许看着精神奕奕的苏婉凝,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能看到小凝子平安归来,本世子的心就安定不少。要不是多方打听,我还真以为你这丫头怀了方文渊的儿子!”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表哥不知道的为好。至于方文渊,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他只是凌雪一生中最不能缺少的男子。”苏婉凝不禁有些怅然,也不知方文渊现在伤势恢复的如何。
“听说,方文渊受了冯敏一剑,他那个通房现如今寸步不离地跟着服侍在塌前,昼夜不歇。方府上下都知晓了凌雪的与众不同,只怕有了正经主母后,凌雪的地位在后院也是独一份的。小凝子,你可当真没有一丝后悔过?”梅哲许开玩笑道,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婉凝的反应。
苏婉凝怎能如梅哲许的愿,刻意低垂下头,乌黑的发丝流线般从耳旁滑落到眼前,遮住了片刻的情绪转变。
“如果真有这么多后悔药卖,天下可不就乱了套?再者,我身为忠伯侯家嫡女,恩宠独一份,犯得着羡慕一个丫头。至于方文渊,一个普通的好皮色男子,没有多么与众不同,仅凭这些,就能让我魂不守舍?恋念不忘?”苏婉凝更觉得,自己将方文渊当做某一个阶段,可以肆意依靠的大山,再无其他情愫。
梅哲许瞧出了异样,捏着嗓子表示不高兴:“又或许,表妹认为他也是可以依赖的人。反正他的八字递到了你的府上,将他留下不就妥了。”
说起这个,苏婉凝又是一阵头疼:“表哥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儿说正事吧。上次在庆国夜宴上,我请你帮我传递口信出去,可有进展?”
梅哲许立刻眼神晶亮,咳嗽着坐直了身子:“当然如约送到了忠伯侯手中,我派去的人手,恰好在南下的途中偶遇侯爷。看到表妹你给的信物,二话不说,盛情款待。派去的人回来还禀报,侯爷不仅设下圈套,守株待兔,亲自捉拿了掺杂粮草的贼人,还沿途储备了不少粮草。绝对能守牢燕国的城池!”
“太好了!”苏婉凝喜极而泣,杏眸中眼泪汪汪:“表哥,你可有办法,再派人去军中,替我传封口信,这次要更加当心。”
梅哲许有些落寞地应下:“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无需这番见外。表妹,庆云姑姑今日有些异常,似乎和你府上的奉二有些关系,我派人盯了两天,他整日都泡在赌坊里,不知道再过多久,就能将你忠伯侯小半家产都输了进去。你要是觉得时间还早,不如同我一起去瞧一瞧?”
“如此甚好,也好久没在京城中逛一逛了。如果不走一走,真是浪费了今日的这身打扮!”苏婉凝转着手中的折扇,摆出风流公子哥的做派。
梅哲许嘴撅了起来:“可不是,难为仪表堂堂的世子,月圆夜只配和赌徒打交道。反倒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什么时候,也得好好孝敬孝敬表哥我,将利息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苏婉凝看出他的伤感,连忙安慰道:“是是是,表哥可是婉凝亲近的人,如果没有表哥多次撑腰,我这会儿还不知在哪里受气呢!”
梅哲许这才恢复了神色,将几枚碎银子甩到桌上,带着苏婉凝奔向赌坊。
奉二是赌场老手,但看他不佝偻的后背挺得笔直,卓越的风姿在这群赌徒中是头一份的潇洒。
但美中不足的是他鬓边的白发,上了这把年纪还有如此外形,想必年轻时也是迷倒一众少女的祸害。
他正沉迷在这场赌局中,眼睛定定地看着用木片制成的卡牌,薄如蝉翼,木牌一看就是玩家的杰作。
近些年,不少人在骰子中动手脚,改变骰子的内在布局,以便得到自己想要的点数,这样做,多数能赢得盆满钵满。
后来,为了公平起见,燕国上下一夜之间掀起木牌风,上面的点数种类选择更多,而且增加了许多趣味性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