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房间后,菲奥娜就试着自己控制睡眠,事实上,在见到纳乌艾之前,人类的习性牢固地刻在她的观念里,她从未考虑过不睡觉这个选项,幼年期她也有因为看书等原因熬夜,但只要精神一松懈下来就会进入睡眠,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候能够神采奕奕地通宵也许正暗示了这一可能。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菲奥娜正趴在床上看书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你还没有休息?”凯厄斯走进来随手将长袍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有些诧异地问。
菲奥娜回过头看他,床头昏黄的灯光照在绘着暗纹的墙壁上,就像是古老城堡暗处的萤萤烛光,夏夜的风顺着房门空隙偷偷卷进房屋,吹起了一页纸,垂在地面的厚重窗帘将虫鸣声牢牢阻隔在外。凯厄斯的身影映在地上,垂到肩头的长发和苍白的皮肤让菲奥娜恍觉像是自己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前,亦或者这座古堡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后。
凯厄斯看见菲奥娜沉思的样子,走过来轻触她的下巴:“在想什么?”
他近在耳边仿若丝绸滑过的声音让菲奥娜回过神来,“在等你回来,我今天晚上不准备睡觉了,像纳乌艾说的,珍惜时间,多学点东西。”
菲奥娜顺势靠在凯厄斯怀里,手中的书被她放在一边。
“你喜欢他?”凯厄斯冷淡地问,手指在菲奥娜颈动脉处滑动,力气有些大,不是爱\抚,倒更像是警告。
“毕竟我俩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儿,他告诉我不少事,比如,我们的头发是可以一直生长的。”菲奥娜不怀好意地说,凯厄斯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第一句话还是最后一句。
菲奥娜把他的手拉下来,兴致勃勃地握住:“来,试一试。”她把下午纳乌艾的安慰带来的情感传递给凯厄斯,如愿地看到他的脸有些扭曲起来,“看来你没有感受过多少兄长的爱意?阿罗和马库斯这哥哥当的真不称职。”
从沃尔图里的气氛就能感受得出来,三个长老之间的兄弟情与普通人的情感完全不同,柔情蜜意和他们相距十万八千里,兄友弟恭也是一点都不沾边,比起家长里短,他们更偏爱讨论霸权统治和规章制度。三千多年的相处积累下得亲情更多得益于权利的建立与维护,他们拥有一致的目标,因此极少有矛盾,只要沃尔图里还存在,他们就密不可分,反过来也正成立,每一个长老的缺失都将是对沃尔图里的致命打击。
“我比他们大。”凯厄斯极不情愿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
“我比阿罗早一百年出生,马库斯比阿罗早三十年。”凯厄斯说道,“所以我才是兄长。”
“哦,难以想象。我是说,在视觉上,你看起来最年轻。吸血鬼总是这样,存活的时间与年纪毫无关系。不过,他们看起来比你大,年纪也大,从性格上来说,确实可以算是兄长了。”菲奥娜小心地觑着凯厄斯的神色,他的脸上看上去还不大好。似乎无论是做兄长还是小弟弟都不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你帮我念书吧,我的意大利语还是不太好,这里好多方言,有些地方我都看不懂。”菲奥娜连忙转移话题,把一本彼特拉克的《歌集》塞到凯厄斯手里。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
野兽和鸟儿都沉沉入睡。
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
海洋静静躺着,没有一丝痕迹。
我观望,思索,燃烧,哭泣,
毁了我的人经常在我面前,给我甜蜜的伤悲;
战斗是我的本分,我又愤怒,又心碎,
只有想到她,心里才获得少许慰藉。
我只是从一个清冽而富有生气的源泉
汲取养分,而生活又苦涩,又甜蜜,
只有一只纤手才能医治我,深入我的心房。
我受苦受难,也无法到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