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芊屏一把将吕沧言推开:“各位,别误会了。”
最前面的曹思瑾望向一言不发的吕沧言:“不误会,不误会。”
“怎愣在楼梯上不走了?先生还叫我们快些拿了书回去,好布置功课呢!”楼下的人喊。
“书在楼下!”钟何率先反应过来,推搡着愣住的众人往下走,“楼下还有那么多书,我们都还未曾找过呢!”
众人便应和着往下走。有人细声道:“怪不得吕兄平日里对姑娘没甚兴趣。”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他怎会这般主动来监督倪郎抄诗。可惜方才一眼瞧去,倪郎倒是不大情愿。”
“哎!你们别乱讲啊!”倪芊屏急道,“吕兄你怎么不解释?!”
众人嬉笑着下了楼,吕沧言才悠悠地道:“解释了,便不误会了?他们暗地里早以为我是断袖。我若解释,不过是愈描愈黑罢了。”
“那我可怎么办?”倪衍然喜欢男子的消息若传出去,他与章斯婳的事怕是要在开始前便结束了。
“你方才一脸的不情愿,还对姑娘那么感兴趣。他们顶多是觉得我一厢情愿。”
“呵呵,呵,借吕兄吉言。”倪芊屏转至桌前,收拾适才未摆弄妥当的纸笔,“我抄完了,这便交给先生去。”
正要下楼,倪芊屏又露出笑来:“吕兄,我今日便不去吕府了,如何?不然这闲话,怕是止不住了。”
吕沧言不作答,甚至连瞧亦未瞧她一眼。
“那吕兄便是默许了?”倪芊屏不待他回答,便跑下楼去。
生员们还有许多聚在一楼,见她一下来,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各位别瞧了,我着实只是在上面抄个诗而已。”倪芊屏讲罢,掉头欲走。
“哎,倪郎!”曹思瑾叫道,走近了问,“吕沧言与你究竟……?”
“不过是寻常友人罢了,方才你们所见仅是个意外。”
“瞧吧,我就说,倪郎怎会喜欢男人!”曹思瑾转头对众人道。
谢曹兄好意,但在下还真喜欢男人。
倪芊屏笑着点点头,出了楼。
交了罚抄的诗,受了番先生的教训,倪芊屏刚出讲堂,才见赤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郎君!您已无事了吗?”
“我若真有事,此时怕也早已归天了吧?”倪芊屏叹口气,“不是叫你去找河鼓么?怎去了这般久?”
“河鼓带我绕了半个长安城,找了许久,最后竟还是在附近一家药铺买了回来。”
倪芊屏哭笑不得。这小厮,先后被两个不好服侍的主整蛊得忙上忙下。
她眉头一皱,又扶上心口:“哎呀……不行……赤砚……快……回府……我……我又……”
赤砚又急起来,拿出药来:“郎君快些吃药吧!”
倪芊屏假意吃力地拿过药来,手一颤,药丸便滚落在地:“糟……糟了……药……不……我们……赶紧回去……”
赤砚连声应和着,扶着她便往学府外走去。
背后忽刮了阵风,倪芊屏身子一轻,被人横抱了起来。
“赤砚你——”倪芊屏一扭头,见赤砚怔在一旁。
“吕郎……”赤砚慌得口齿不清,“这……”
倪芊屏倒抽一口凉气,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心疾犯时,若动狠了,当心毙命。”
“我没病!”
书楼里的生员皆寻完了书,出来便目睹了这番场面。
“赤砚,你家郎君心疾发作突然。吕府离应雅近,我便先带她回吕府救治,你去给先生告个假。”
“不不不,赤砚你回来!”倪芊屏大喊,双腿上下甩着。
“河鼓,那你去。”吕沧言对正巧回他身边的河鼓道。无论倪芊屏扭得多厉害,吕沧言都抱得极稳。
完了完了,二哥若是知晓了,定会杀了我。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啊!
见挣脱不了,那处又有一群看戏的人,倪芊屏咬咬牙,特意放大了声音:“今日……心疾犯了,多……多谢吕兄相助。”
吕沧言唇角微微上扬,将她抱上了车。
“你为何这般想我去吕府?”车动了起来,倪芊屏有气无力地倚在车厢壁上,“总不会是想我的包子了吧?”
吕沧言仍是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倪芊屏蹙眉:“都听。”
吕沧言正要开口,却听车外一阵嘈杂,引得倪芊屏掀帘探望。
应雅学府往东走上一会儿,便是放榜之处。
“吕兄,我下个车。”
倪芊屏挤进人群,仰着脖子吃力地寻着。
“一甲……十二名?”倪芊屏心下生疑。
榜眼秦柯,日后确实成了易昭文的左膀右臂。但上一世里,此时的他隐在这张榜上众多姓名中,而不是万众瞩目的前三之一。
反观刘宁培,倒是有了个一甲十二名这般不甚引人注目的成绩。
“刘宁培?”吕沧言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竟听了她的自言自语,寻到了她关注之人。
倪芊屏一惊,埋下头去:“我不过是随意瞧瞧罢了。”
吕沧言盯她半晌,才开口道:“瞧完了便上车吧。”
若说是刘宁培一人失误倒还没什么,可秦柯的名次差异竟也这般大,保不准还有些她未曾注意过的人,名次亦是大变了的。
“一甲十二名……”倪芊屏上了车,忍不住又低声重复了一回。
“你认得刘宁培?”吕沧言又问。
“不——没错,我认识,”倪芊屏改口,抬起头来,“在第一回见到吕兄时的街上,我逮的扒手便正要扒了他的东西。不知吕兄对此人是否有印象?”
“那日只瞧见你被那扒手气得话都讲不出来了,记不得有此人。”
“那后来,吕兄可曾听闻过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