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但没有睁开,玉手摸索到锦衾的一角,将自己埋在厚实柔软的锦衾之中。
又过了很久,门外传来风吹叶落的“沙沙”声和翠鸟鸣叫的“吱吱”声,却再无一丝行李摩擦的声响。
卿言缓缓睁开眼睛,露出灿若星辰的双眸,起身披起外衣打开紧闭了一夜的房门。
院中梨花落了一片,满目芳香。
香?卿言的眼神微微一滞,顺着这股清香看到了一盏煮好的龙团胜雪,案上的红泥小炉冒着点点小火,将茶壶烧的白雾弥漫。
卿言走过去望着茶壶许久,而后坐下缓缓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而后拿起一杯茶放在唇边,茶香依旧沁人心脾,没有勾魂散那般过于浓郁的刺鼻香意。
温热的茶水入口,却不是想像中那般醇香,而是泛着浓酽苦味。
卿言自嘲的笑了笑将茶杯放下,侧头望向满院的梨花,眸目深邃而幽远。
这院中还真是凄清冷漠啊,从前她与姑姑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北冥境时也没有感觉过孤独,怎么如今到了红尘历练后,反倒惧怕孤单一人了呢?
忽然一阵脚步声自院外传来,卿言疑惑的望过去,谁还会来她的院子?
一个男人缓缓步入梨花满地的院子里,虽已过而立之年,但五官立体,线条分明,赫然是她那位许久未见的父亲。
卿兮毫不客气的走到她面前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茶喝。
卿言心中微叹,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易辞在她面前也是自顾自的喝茶,卿兮在她面前也是自顾自的喝茶。
两人静默了一阵,卿言想起易辞曾说过她不礼貌的话,心里稍稍腹诽了一下易辞。
想着算了算了,她是晚辈,对面坐着的人不仅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长辈,你要礼貌些啊。
于是卿言淡淡道:“族主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卿兮被她平淡的语气和疏离的话刺了一下,眼中闪过失落,抿着唇道:“我是你的父亲,来找你一定要有什么要事吗?”
卿言嗤笑道:“那父亲找女儿何事?”
卿兮听见卿言的话,双眸微暗,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静默了半晌,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十六岁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十六岁,十六岁,卿兮的打算她如何猜不出来?
卿言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父亲能送我什么礼物?我要什么都给吗?”
卿兮眸中微怒,声音带了些冷硬:“小小年纪说话怎么都带着刺,是谁教的你这样说话?申叶儿?果然是申长枫的妹妹,都是一般不识好歹,粗俗……”
“够了。”卿言不想从卿兮口中听到有关姑姑的坏话,淡淡道,“我想离开苍峄山,你让我走。”
卿兮一手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水四溅:“这里是你的家,你还想要去哪里?北冥境吗?那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你是清羽族的人,你的家在苍峄山。”
“家?父亲有把我当做家人吗?您的女儿是我还是卿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