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柱子当即破渔网也不要了,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去。
跳进河里潜水到车旁,正打算咋样才能把车拽上岸,却见破碎的车里竟然有人在挣扎着往外钻。
柳柱子人憨,心底却善良,想都没想就摸起河底的石头砸碎了车窗,把人拽了出来。
柳柱子好心救人,却不想生拉硬拽,倒把受伤的人弄得伤上加伤。
其实,这也不能怪柳柱子,救人嘛,当然是分秒必争,否则人就会溺水而亡。
柳柱子拖出来一个人,即便水性好,也憋得狠狠喘了几口气。
好一会儿才想起车里头好像还有一个,当即又跳进河水里,又是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把人拖上岸。
柳柱子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捞上来的竟然是两个女人。
长长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面容,柳柱子常年下河打鱼,自然懂得一些救治溺水之人的粗陋方法,当即在两个女人肚子上好一通挤压,两个女人都吐出了一肚子的水。
柳柱子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手拎着一个,爬山越岭地往家里跑去。
山间的一个小草棚,柳妈妈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正担心儿子怎么还不回来,倚在门边往外边看。
柳妈妈突然见傻儿子从雨幕中奔来,手里拎着两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先是吃了一惊,柳柱子已旋风般到了门口。
柳妈妈看清是两个受伤的女人,当即上前摸了摸两个女子的脉搏,都还活着,但是外伤及其严重。
一个女子的两侧肋骨断了六七根,左腿尤其严重,不止一处折断。另一个女子满脸都是伤口,注定是毁容了。
柳妈妈当即吩咐柳柱子,去附近的村子里,请村子的小张医生来救治,越快越好。
见傻儿子跑远,这才生火烧水,水烧开了,微微放凉,又分别给两个女子灌了几口热水。
柳妈妈等得天都黑了,才见柳柱子远远地扛着一个人跑回来。
柳妈妈叫苦连天,以为傻儿子又救回来一个,到了跟前,才看清是附近村子里的小张医生。
原来,小张见天要黑了,又听柳柱子东一嘴西一嘴的表达不清,说啥也不来,柳柱子急了眼,扛起小张一路跑回来。
这一路,又是几十里山路,小张早已颠得直吐酸水,浑身被大雨浇透。
他心里是又气又怕,却不敢说什么,怕这个傻柱子暴起打人。
缓了好半天,又喝了柳妈妈递来的一碗鲜鱼汤,这才走进草棚里边,点起油灯检查两个女子的伤势。
小张只是个村医,平时开个头疼脑热的方子还行,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毫无经验。
面对剪开衣裤的两个女人,伤口外翻,骨断筋伤,小张束手无策。
柳柱子把他一路扛着跑来,他又没来得及带药箱,只好硬着头皮招呼柳妈妈,又烧了锅开水,把一件旧衣衫扯成了布条,在开水锅里煮了煮,就算是消毒了。
粗陋地把慕容清的断腿用树棍绑扎了一下,连断骨都没敢接上。
又给满脸伤口的上官九儿,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这才央求柳妈妈让傻儿子背他回去。
小张在这阴暗潮湿的草棚子里,本就不安,又见两个女子浑身是伤,满脸血迹,更是害怕。
他早就手抖脚软了,撒谎说必须得回去拿消炎药,不然两个女人性命不保。
其实小张也没骗柳柱子,但他看得出来,傻柱子心底善良,于是说的大义凛然。
柳妈妈却早已看出小张的心思,吩咐柳柱子背着小张回村子里拿消炎药,救人要紧,快去快回。
卫生员小张还算是有点儿良心,虽然今晚的事情让他胆战心惊,想了想,还是对柳妈妈说了实话。
“这两个女人的伤太严重,我实在是治不了,得上大医院去救治,可这里离镇子太远了,这两个女人又是骨折硬伤,千万是不能移动的,如果移动,骨刺很可能扎伤内脏,引起内出血人就完了。”
小张说到这里,为难地接着道。
“我思谋着,这么严重的外伤内伤,就是到了镇里的医院,也不一定治得好。不如你们去小汤村,找汤老先生来,汤老先生不来,请他孙子汤晓雷也行啊。
他们爷孙俩,可是咱们这地界有名的神医呀,大医院治不好的病,他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小张不敢说的是,这两个女人的伤,如果救治得当,根本不会如此严重,一定是这傻柱子又拖又拽的,导致两个女人伤上加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这都是你这傻儿子造成的。
可这些话,小张可不敢说出口。
他真心害怕傻柱子不送他回去,这黑灯瞎火的,山路又难走,天又下着大雨,这一路上,被这傻子扛着跑,哪里记得清道路,就是记得道路,自己从小就胆子小,那是打死也不敢走的。
好在有柳妈妈的吩咐,柳柱子从来都是听话的,二话没说,扛起小张又跑进了雨夜中。
这柳柱子在山间乱石中行走,又背着一个成年男子,黑夜间竟然如履平地,来回跑了五六十里山路,竟然毫不费力。
小张两手紧紧抱住柳柱子粗壮的脖子,耳畔风声、雨声刷刷而过,犹如腾云驾雾。
他胆子虽小,却真心佩服这个傻大个,真是了不起。
安全地把小张送回村子里,见柳柱子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瞪着一双牛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小张好半天才醒过神儿来,急忙从药柜里找出一瓶消炎药来,想了想,只倒出一次服用的分量,分别用装药袋儿封好。
多次告诉柳柱子怎么吃这药,见柳柱子记住了,这才挥手让他快走。
清晨时分,柳柱子冒雨而回,即便是身躯强壮如牛,也有些气喘。
柳妈妈心疼傻儿子,赶紧生火烧饭,还特意煮了家里仅有的两只红皮儿鸡蛋,犒劳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