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灶火旁,柳柱子盘腿席地而坐,伸手烤火取暖,来回跑了一夜,他实在有些累了,主要还是饿的。
看着在灶火旁忙碌的老娘,忽然露出痴笑,频频回头看向躺在他草埔上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左腿断了的慕容清,腿上衣裤被剪开,虽然绑着树棍,但却露着雪白的肌肤。
虽然脸色苍白,但在灶火微光的映衬下,竟然泛起一抹潮红,这显然是在发烧。
但在傻柱子眼里,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几次想要跟老娘说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猛然间站起来,向草铺撞过去……
傻儿子的异常,柳妈妈早就注意到了,见儿子直奔草铺而去,操起捅灶火的细铁棍,踉踉跄跄地跟去。
抡起棍子劈头盖脸地抽了一棍子,这一棍结结实实打在傻儿子后脑勺上,却如同抽在老娘心头。
柳妈妈眼泪流下,怒声叫道:“混账东西,你要干啥子,滚出去!滚!”
柳柱子被这一烧火棍抽的懵了。
他虽憨傻,却是个孝子,不明白老娘为啥抽他一棍,但却知道一定是自己犯了错。
小时候自己一犯错,老娘就操起烧火棍敲他,让他长长记性。
小时候的烧火棍,早已由木棍变成了如今的细铁棍,自己也好多年没被烧火棍抽了。
他还记得,自己长得高了壮了以后,老娘再用木棍抽他,他已经不觉得疼了。
前几年,娘俩终于从汤山中走出来,在山外面到处讨生活。
有一天,在山里修路的工地上,他捡回来一根细钢筋,递给老娘,跟老娘说他再犯错,就用这跟铁棍抽他,这样抽着肉疼,他就能记得牢。
柳妈妈听了傻儿子的话,大哭了一场,自此以后,再也没抽过傻儿子。
想不到,今日见儿子起了歹念,柳妈妈情急之下,来不及喝止,顺手操起灶旁的这根铁棍,狠抽了儿子一棍。
打在儿子头上,疼在老娘心里。
家里穷,给不了儿子娶媳妇,就算是娶了媳妇,傻儿子也拢不住人,早晚是鸡飞蛋打。
但老人家绝不允许儿子做伤天害理之事,这是柳柱子他爹临死前交代给柳妈妈的遗言。
二十多年过去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柳妈妈从未忘记丈夫的话,儿子傻就傻吧,但绝不能做祸害人的缺德事儿,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柳妈妈没有文化,但却不是糊涂人,在昨晚见到傻儿子拎着两个女人回来,柳妈妈就仔细查看了一遍。
两个女子虽然浑身湿淋淋的,身上还伤得很重,但衣衫还算齐整,眉眼间元阴未破,都是处子之身,心里就放下了一块石头。
柳妈妈就怕傻儿子犯浑,做了害人身子的恶行,一直防着呢。
柳柱子不知道自己又犯了啥错,猛然间后脑勺挨了一铁棍,疼得跳起来大叫了一声。
一看老娘流了泪,心里慌了,扑通一声跪在老娘脚下,委屈得眼泪直流,心里总是想要说点儿啥,却又说不出来。
急得柳柱子瞅瞅老娘,又瞅瞅床铺上的慕容清,只见老娘抹了把眼泪,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柳柱子忽然间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急忙把脱了一只胳膊的破布衫三两下扒下来,起身轻轻盖在慕容清裸露的腿上,随即又跪在老娘脚下,抬起手来托住老娘又已高高举起的右臂,“啊、啊”的叫,右手一个劲儿地用力拍打壮硕的胸膛。
柳妈妈瞬间恍然,一把搂住傻儿子大哭起来。
手忙脚乱地抚摸儿子的后脑,疼得柳柱子咧开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老娘终于明白他要干啥了。
柳妈妈却想起傻儿子小时候,自己抽他时,被冤枉的傻儿子不会说话表达,就只会急得“啊啊啊”的叫,拍得小胸脯啪啪响,说不出来话,就用动作表达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又流下来。
刚才,她还想着,如果傻儿子真要做混账事儿,拼着打死他,也不能让他祸害人家姑娘的决绝,心里更加愧疚。
这一切,都被眯眼装睡的慕容清看在眼里。
其实,她在柳柱子刚刚一身水雾闯进门来时,就已经醒了。
柳妈妈喂她吃药喝水时,她就在观察这母子俩的对话和动作。
身处陌生环境,自己又受伤严重,实不知这母子二人是什么身份和心性。
此时见柳妈妈母子,老母教子,子孝母严,心里不禁一松,又昏睡过去。
躺在柳妈妈草铺上的上官九儿,始终在沉睡中。
原本娇美的小脸上,伤口翻卷,有的已经凝起了血痂,有些伤口还在渗出血水,样子着实吓人。
母子哭了一阵,柳妈妈站起身来,亲自端起已经变凉的稀粥递给儿子,又亲自动手剥了鸡蛋放在粥碗里。
柳柱子只吃了一个鸡蛋,剩下的留给老妈。
喝了老娘盛的这碗粥,放下大碗,起身就往外走。
柳妈妈不知儿子要干啥,叫了一声:“干啥去!”
柳柱子头也没回,喊了一声:“汤先生!”
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