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什么颜色？

黑色，完全空洞的黑色，像极了程初夏眼里的世界。

15岁的时候，韩睿被确诊孤独症，从一个大型的就职会议上，丢下整个会议室的高层，匆匆赶回来的萧晴在进门的一瞬间紧紧地把他护在怀里，红着眼睛哽咽：“对不起。”

在那段时间，韩睿的世界里面从来没有湛蓝的天空颜色，眼前一切都是黑色的。

接过老谢递过来的手机，程初夏还是没有说话，直到另一边的声音混合着沙沙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程初夏。”

没有回应。几秒钟过后，电话被挂断了。

韩睿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一下老谢的家里。

从厨房里出来的萧晴看到他匆忙的样子，“吃饭了你去哪？”都没问出来，他就已经离开家了。

门铃被摁响，老谢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头发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韩睿。

“你怎么跑了过来？”

韩睿往里面看去，“她呢？”

老谢知道他问的是程初夏，“在呢，刚刚才好些，你别太刺激她。”

韩睿终于看到了程初夏，除了红肿的眼睛，一切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见她还在犹豫，直接将她从沙发上牵起。

程初夏也没有反抗，就这么由着他带着自己离开。

两人一路小跑，韩睿熟悉地形，一路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荒废了许久的湖边停下，四周只有蟋蟀鸣叫的声音，空旷又安静。

韩睿找了一块石头在湖边坐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里是我小时候觉得最开心的地方，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拉布拉多吗？它叫小柒，以前还养着小柒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它最喜欢带我来这儿，后来它死掉了，我把它埋在这儿了。”

程初夏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湖水的对面真的有一块小小的隆起。

“我从小就没有朋友，小柒是唯一陪伴我的，每次我觉得难过和想它的时候都会来这。”

抵不过好奇，程初夏还是问，“为什么想到带我来这？”

“你还不知道吧，我曾经有过很严重的孤独症，甚至有一段时间完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小柒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负责治疗我的医生告诉我，任何的事情都抵不过生死，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也是从那以后，韩睿学会了对一切都坦然，即使孤独也好，他也学着享受其中。

程初夏看着那一座小小的坟墓，想借着想象拼凑出小柒的模样，过了一会，她说，“也许是真的，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接着韩睿就听到了昨晚游戏结束以后的故事。

程初夏刚刚退出游戏，困意就席卷而来，只是还没等睡下就听到外面客厅里传出声响，原来是出差回来的爸爸程东恒，一家人都习惯了他每次出差都是深夜回来。

关门的声音响起不久，客厅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爷爷清晰的声音：“你们俩又闹什么呢，夏夏刚才睡下，别把孩子吵醒了。”

爷爷的话提醒了客厅的两人，程东恒压低了一些声音，“爸，我去办了签证了，等初夏高考结束我就走。”

爷爷的语气有些生气，“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没法阻止也不想过问，只是初夏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能不能别瞎折腾？”

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爸，我们商量过了，迟早是要告诉初夏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程东恒有些惭愧地叫着妈妈的名字，“夏琳……”

夏琳直接打断了他往下的对话，“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伤害到夏夏，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

爷爷还想试图缓和，“有必要闹到这一步吗？好好的一个家，臭小子，外面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夏琳接过他的话，“爸，感情的事情是不可能勉强的，既然留不住就让他走吧。”

“唉，你个臭小子，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个女人就休想进我们家的大门，我就夏琳这一个儿媳妇！”

……

有时候，话不用听全，听到开头就可以猜到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