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显然知道自家弟弟心思,偷瞟了陈百户一眼,声音呐呐道“五十两,不不,不行的。一百两,我是你爹,你有了前途,自个儿去了宁波,,我难道就白生养了你一回不成。”
“”
杨歆觉得这人不仅颠覆了他两辈子对老实人的印象,还颠覆了他对父亲这一角色的印象。
同样围观了半天的康亲王,此时做主道“一百两可以写下断亲书,这一百两老夫借给许小哥儿。”
许柳儿惊讶,若是能断亲,他自然是万般愿意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上,一百两太多,许家太穷,他更穷,他连一百文都没见过
许柳儿父亲那一辈有三兄弟,因为祖父母尚在,三人至今没分家,过来抓他的人除了许三叔和排行老二的许父,还有大伯家的两位堂兄弟,以及三叔的大儿子。
许家没有半亩地,一大家子给人当佃农,一年估计也挣不上三、四两银子,这一百两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许父那张看起来十分淳朴的脸上满是狂喜,随后又焦急道“有一百两银子,断亲就断亲,可,可我不会写字,怎么办老三,你帮我写,写好了我摁手印,快”
许三叔着急“我只会几个字,写不全啊”
两人这番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是看得杨歆等人十分无语,断亲书最后是刘总旗代的笔,一式两份,许父和许柳儿都摁了手印。
许父几人捧着康亲王给的两个银元宝离开后,许柳儿小心翼翼地将断亲书收好,想着自己总算彻底摆脱了许家心里轻松不少,但想着那一百两银子的债务,又感觉肩膀沉重了不少。
然而不等他多想,就又听到陈百户高声问“老刘咋们水师营的军法里头,伤了百姓,是怎么处置来着。”
刘总旗一板一眼回答“视情况而定,一般二十到一百军棍不等。”
武颀英因着许父等人的行径,正在心里为许柳儿不值,听了陈百户的话后,忍不住惊讶出声“又不是柳儿的错的,为何要罚他”
对着个子高壮的武颀英,陈百户突然感觉自己或许不用这么压着性子,于是严厉又凶狠道“哼进了这军营,皮子便都给我绷紧一些,你说不是他的错,就不是他的错了再废话,老子连你一起罚”
“”
武颀英虽然长得高壮,但被他爹爹姆父宠得心思并不见得多壮,被陈百户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哆嗦,眼眶也红了起来。
“”,这兵没法带了
陈百户心底哀嚎,一时间又手足无措起来,色厉内荏道“老刘,许柳儿就罚二十军棍吧,咳咳,总之进了水师营,就得遵守军规”
“嗤”朱永浩鄙视地看了陈百户一眼,心想,我说这小子怎么总是升不上去呢,感情是越活越没出息,小哥儿一红眼,竟然就没辙了。
“不打扰百户大人执行军法了,考核也结束了,老夫就先回了。”朱永浩见日头快落山,估摸着林家人还等着自己回去摆饭呢,便带着护卫溜溜达达地出了军营,人老了,还是吃精细一些,水师营的饭菜能不吃就不吃吧
许柳儿的二十军棍执行起来很快,刚开始两下估计是真打在肉上的,许柳儿叫得十分凄惨。
陈百户听得一哆嗦,心说这么瘦弱,可别给打死了于是使了个眼色,吩咐手下继续,然后自己就进了大帐。
执行军法的两人收到密令,再打时,板子与地面成七十五度落下,“碰”的一声,重重击打在地面上,却只是刚刚挨着许柳儿屁股。
许柳儿惨叫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旁边围观的汉子偷笑出声。
许柳儿屁股不疼了,整张脸却是红了起来,窘迫得很。
武颀英喃喃“还可以这样啊”
杨歆眼里含笑,果然,无论古今,军营都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