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楚大人,属下来迟,还望大人恕罪!”,谭贯一躬到地,全然没了刚才的威风。
阿七心里好笑,这个叫作谭贯的官与跪在地上的百姓真是天壤之别,肥胖的似头猪一般,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此人生着一张圆脸,鹰嘴似的鼻子上架着一对三角眼,满脸的褶子笑起来堆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百姓有人靠的阿七较近,悄悄拉了拉阿七的衣角,轻声道:“大人,您可以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谭大人!”,阿七毕竟不是真的楚师,便咳了两声为自己壮胆,道:“听说咱们官府欺压此地的百姓,此事可是真的?”
柳文文见阿七也是逐渐进入状态,演技越发好了起来,饶有意味的对他点了点头,竖起了一个拇指。
谭贯也听过楚师的名声,连皇上都敢怼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直骂刁民,但他实在是怕酿成民乱,听说有一个县城的人都是造反,若是自己也是出了这种事,只怕还被朝廷杀头便先成了暴民的刀下鬼,他又怕楚师的怪罪,毕竟自己的前途全握在这个人手里。
谭贯来到众人面前,一作揖道:“本县知道乡亲的苦处,刚想告诉诸位乡亲这个好消息,哪知道楚大人竟是先来到。既然如此,那便请楚大人和咱们一同高兴高兴。”
阿七见他短短几息内便想出了对策,却不知是什么,耐心听着,谭贯道:“本县刚接到朝廷旨意,朝廷体谅咱们这里闹了灾荒,故天恩特赦,咱们今年不用交税啦!”
跪在地上的百姓一听此言,面面相觑,面上并无喜色。
谭贯脸上冷汗直流,他也发现了百姓似乎并不买账,这个取消税的事还是他自作主张,朝廷并无旨意,反而因为前线吃紧,要他加大搜刮力度,若是完不成,夺官事小,杀头事大,可这里确实闹了饥荒,急的谭贯的饭量从每顿四饭碗降到了每顿两碗饭。
朝廷催的越来越紧,他本想着这几天调动手里兵马从这帮刁民穷鬼里的手里扣出所有的余粮,可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楚师来了。
谭贯已经作出了极大的让步,饶这帮刁民几天的性命,等楚师一走,自己兵马人手也齐全后,便要强抢,可是这帮刁民却不给自己的面子,当着阿七的面他不好发货,压低声音道:“各位乡亲莫非还有什么诉求么?”
一个妇女大喊道:“俺家儿子当兵死了,你们官府得给俺家一个交代!”
“是啊是啊!”
顿时百姓山呼一般,皆是眼中燃气怒火,纷纷从地上站起,火药味弥漫了起来,若是谭贯说不出他们满意的话来,只怕接下来谭贯就会倒在血泊之中。
谭贯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对左右一使眼色,赶紧对这方懋官和阿七道:“二位大人还是移步舍下吧,今日之事交给下官便是。”
阿七见有两名官差悄悄地退出人群,从街巷中离开,知道是去叫援,加上谭贯眼中浓厚的杀意,阿七知道不好,眼前的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再待下去,岂非如待宰羔羊一般。
“众位乡亲,容我和谭大人相商,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七本以为说完这些话,聚集的百姓会给自己一个面子就此退去,哪知非但没有如此,反而更加激怒了众人。
那死了孩子的妇女哭喊道:“俺本以为你是个清官大老爷,没想到你跟姓谭的是一路人,俺那可怜的儿啊!”
这妇女一哭,顿时许多汉子纷纷从街边拾起砖头来,呼号着就向阿七他们扑过来,这些汉子他们都因为挨饿而体型瘦弱,但此时眼中都暴起血丝,好似一群饿狼一般。
“打贪官!”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官差们此时一个个都吓破了胆,纷纷扔了手中的东西没命的跑起来,这些百姓如摧枯拉朽一般将官差们冲散,平日里受尽官府的欺压,今日一股脑的全部释放了出来。
谭贯和方懋官皆是从纷乱的人群中爬了出来,此时也不管什么官府威仪,皆是丢了帽子脱了官服,趁乱想逃。
阿七有修行在身,见形势不对抓着柳文文便逃,可是却并没有人来追他们,柳文文对阿七道:“那两个官想逃。”
果然,阿七回头看去,两个身穿中衣,一胖一瘦正悄悄地想要溜走,这时柳文文突然喝了一句:“贪官在这啊!”
百姓被声音吸引,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手中被殴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差,冲着两个官差便是如洪流一般卷来。
柳文文噗嗤笑了一声,便拉着阿七躲到了一处石缸后面,不时地探头向外看去。
阿七看着柳文文,这才几日功夫,怎么柳文文变化竟如此大,性子都转了,还记得初见之时,本以为是个冷傲的人,不料也是有活泼的一面。
柳文文见那两个官被打得喊痛连连,喜的两只眼弯成月牙,道:“多有趣。”,却发现阿七定定地瞅着自己,便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本以为师姐是个冷性子的人,可今日却发现了活泼的一面。”
这一番话说完,柳文文愣了一下,自和阿七在一起以来,她的性子确实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多年静修的道心此时已经发生了松动,今日经阿七一提醒,她发现自己最新确实太过张扬了。
阿七没想到自己说完竟是让柳文文沉下脸去,自知失言,心中后悔,这样就挺好,自己干嘛要说这种话?
柳文文抬起头来,眸子看着天上的一朵云,喃喃道:“这个世界十分的有意思,我在山上从未见到过这些。”
阿七点点头,对于柳文文的这一番话他深有体会,在山上除了看师姐练功和偷懒以外,就是看看花草鱼虫,山川草木,久而久之难免生出厌烦的感觉。
可他从柳文文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一股淡淡的相思充斥在了其中。
“师姐,你遇到过了什么事么?”
此话一出,柳文文瞳孔一缩,猛地抓住阿七的衣领,怒道:“不准再提此事!”
阿七见她突然发作,眼中思念、怨恨、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十分的复杂,赶紧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