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薄:“这就是了,你贴门站着都听不见这间密室的动静,更何况在客厅晕着的人。”
听不见声音却能泄出去气味儿,独立于小楼的密室,还有被隔绝的光线。
很明显是欲盖弥彰,越是搞不清楚,越是说明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殷觉感觉真相可能就在眼前,但她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窒息作呕的腐朽气味中混进一缕果糖的清甜,冲淡了一点鼻尖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喜欢吃糖的男人,还是在这种环境里。
本来想要吐槽的,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糖?”
黑暗中,宋薄渐敛了面上玩笑的神色,他轻捻着指间的糖纸,静默半晌,眼睛透过浓郁的墨色落到殷觉身上,像是在回忆什么:“有人跟我说吃糖的时候,人的嘴巴会不自觉的上翘,就像是在微笑,后来就试了试……”他轻笑了声,语调忽然开始欠揍,“然后我发现这个糖竟然这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他这幅样子要在平时,殷觉一般是懒得搭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殷觉却生生听出来几分悲伤。
“好。”
她把手伸了出去。
宋薄:“?”他的笑僵在嘴角,直愣愣盯着面前展着的那只素白单薄的手掌,然后沉默着从口袋里摸了颗糖放了上去。
充斥着腐朽刺鼻的寂静黑暗里,殷觉学着宋薄的样子,把糖果塞到嘴里,浓郁的苦咖啡味道在口腔蔓延,那一瞬间她竟然感觉这一幕莫名的熟悉,然而回想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她不记得有谁曾在黑暗里像这样递糖给她吃过。
愣神间,宋薄撞了撞她肩膀:“你当时在密室呆了那么久,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东西?”
殷觉惊讶于他现在才开始问自己这些事情,她将脑海里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散,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在密室里的发现。
只不过她的信息量基本为零。
宋薄却觉得不太应该,他问殷觉:“从进来这个世界到现在,就没有一点你觉得熟悉的东西?”
殷觉摇了摇头。
更何况,这是景池的考验,为什么会有她熟悉的东西?
宋薄“啧”了一声,说:“那咱们多半是进来早了,还是想办法出去回头去镇子里面看看。”
空气里的腐朽气息淡了好多,也说不上来是真的消散了还是他们呆了太久已经习惯了。当然,也或许跟嘴巴里的那颗咖啡果糖有关。
但这会暂且不说要怎么出去了,单是这么大的线索就在面前摆着,却要被迫放弃,殷觉还是感觉有点可惜。
所以她没有应声,她还在想刚刚被她踹飞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她抬脚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像是踩进了一滩泥沼里,迟迟没办法挪动另外一只脚。这个房间像有自己的想法,在知道她想干什么的那一刻,直接将她禁锢在了门口的位置。
房间的空气流逝速度骤然加剧,身边宋薄却忽然轻快的笑了一下。
他说:“景池大概是醒了。”
殷觉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就听见一门之隔的客厅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身后停下,约莫半分钟的时间,身后那扇消失了的湿重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突兀的嘶哑声响。
门外月光皎洁,冷白的光透过客厅大开的门打在景池瘦高的脊背上,显出一个轮廓。而一门之隔的密室里,地面还是一片黑灰,门外月光皎洁,门内不见天日。
景池一手撑着木门,一手撑着门框,只探了个脑袋进来。正一脸茫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了他的肩。
“别挡这么严实小朋友,往边儿上让一让。”
大半夜的,宋薄的声音懒洋洋突然响在景池耳边,然他又完全看不见哪里有人,差点没吓跪那。
门上一股力道扯着他往门里去,景池登时被烫到似的撒开了手,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后忽然闪现出了宋薄的身影。紧接着,殷觉也出来了。
门开之后,地上的那种黏腻感骤然消失,殷觉站在宋薄身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地上吓得面如菜色的景池。
景池:“你你你你……你们…你们……”他你你你们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殷觉抬头往二楼瞟了两眼,回过来头指了指身后的门,主动跟景池搭话:“门后可能是回去的线索。”
景池闻言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又磕磕巴巴的问了句:“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宋薄轻嗤了声,摇了摇头直接越过景池上了楼。
殷觉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回去睡吧。”也跟着回了房间。
一楼客厅只剩了景池一个,他面前的木门半开着,门口是被一分为二的皎白月色和被阻隔在门内的黑暗,他听着二楼依次响起的两声关门声,盯着门后,眼神逐渐清明,哪里还有半分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