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卫国一向奉承儒家经典,用饭向来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可是在座的皇子公主们显然并不把这个规定当回事,交头接耳者有之,大声喧哗者有之,甚至还有几个小的饭都没吃几口,就在大殿中追逐打闹起来,几个内侍跟在他们身后苦苦相劝。
卫景晔自幼跟着皇帝,礼仪方面自然是不缺的,所以整个大殿只有他乖乖的坐在那里吃饭,连句话都没说。
并不是卫景晔不想说话,实在是没人搭理他。
卫景晔吃着吃着就有些委屈了,虽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跟这些人打闹,但是看到那些人像是躲瘟疫似的远远避开他,还是让他很受伤。
卫景晔向卫景暄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这位向来和他针锋相对的九皇子,正在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错,十来岁,比卫景暄还大了两岁,皇宫中欺负人这种事,看的从来就不是年龄大小。
卫景晔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
高和见状,立刻笑道“殿下,可是饭食不可口,您有什么想吃的,就给老奴说一声,中午让小厨房给您另做了送来。”
卫景晔摇了摇头。
高和知道卫景晔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尽可能的转移卫景晔的注意力“那可是这座垫不舒服唔,这座垫确实略显单薄了些”
卫景晔闻言,低头捏了捏座垫,点点头“是有些薄了。”
高和见他终于开口说话,老怀大慰“殿下您等着,老奴这就让高宁给您送两个垫子来。”
说完就唤来一个小内侍,嘱咐了两声,又回到卫景晔身边伺候他吃饭。
等卫景晔吃完饭,高宁就抱着两个厚厚的垫子进来了,高宁是高和前两年收的义子,年纪不大,今年才满十五岁,一直跟着高和学规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了。
高宁给卫景晔铺好垫子,笑嘻嘻道“殿下,前些日子您要的山里红到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做好吃的”
卫景晔闻言立刻欣喜道“在哪里,快带我去”说完就要扯着高宁走。
高和连忙将人拦下“殿下、殿下,您等会还得读书呢,可不敢乱跑,小心陛下知道了怪罪。”
卫景晔被高和拦下就有些不高兴,气鼓鼓道“父皇才不会怪罪我呢。”
高和“哎呦”了一声,哭笑不得道“小祖宗,陛下当然不会怪罪您,但是会罚我们啊,您还是行行好,让我们少挨两顿板子也好啊。”
卫景晔嘟了嘟嘴,有些犹豫。
高宁见状,立刻拍着胸脯道“殿下放心,山里红的做法奴婢早就记住了,您只管吩咐什么时候做,做好后奴婢自然会给您送来。”
卫景晔这才高兴道“那你现在就回去做,那东西放凉了才好吃。”
高宁连忙答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
高宁走后不久,殿内众人就用完了饭,伺候的内侍们陆续撤下了饭食,没过一会儿,讲课的先生就来了。
卫景晔看了看来人,面容很陌生,并不认识,想来官位不大,不过也是,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皇子公主们,还没资格听那些老臣们的课。
大卫国的宫学分为大学和小学,14岁以下的都在小学,14岁以上才能去大学,那些学问高深的老臣、大儒们多在大学中授书,像这样的小学,他们是没时间来的。
今天给他们讲课的叫杨宏业,为人刻板,讲的课也十分无趣,偏他又是个很重礼仪的人,所有的学生都得按照他的规矩跪坐端正,卫景晔没坐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小身子动来动去,十分的不安分。
杨宏业原本还在慷慨激昂,偶然间瞥见卫景晔,顿时有些不悦“十一殿下如此作为,可是对微臣讲的东西有什么不满”
自从元宵晚宴上卫景晔宣布要做纨绔之后,他的名声就不胫而走,杨宏业身为御史,原本就不满卫景晔的待遇高过太子,听到卫景晔那句想当纨绔的言论后更是痛心疾首,他觉得这都是陛下宠爱过甚造的孽。
其实如果这话是别的年龄大一点儿的皇子说的,杨宏业必然会上本弹劾此子不务正业,求皇帝严加管教,可惜卫景晔年龄毕竟太小,他如果正儿八经的上本弹劾,不免有种小题大作、以大欺小的嫌疑,况且皇帝很快就下旨让卫景晔入宫学读书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如果卫景晔勤奋好学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看到卫景晔如此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模样,杨宏业心中不免有些不悦,他觉得卫景晔承蒙皇帝宠爱,却如此不思进取,实在是朽木难雕。
卫景晔眨了眨眼,还别说,他还真有不满,别看卫景晔没有入过宫学,可他自幼聪慧,又因为时常跟在皇帝身边,没少听那些老臣们讲课,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并且常常能够说出一番道理来,非常难得,是以当下也不客气,直接道“我觉得孔夫子说话前后矛盾,太不负责任啦。”
杨宏业就是想找一下麻烦,没想到卫景晔居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登时三分怒气变成了十分,一拍书案斥道“放肆你小小年纪才念了几本书,居然就敢对孔夫子不敬滚出去”
卫景晔闻言大喜,麻溜地站起身,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屁颠屁颠的滚了。
此时天色尚早,皇帝估计还没有下朝,卫景晔也就不急着回勤政殿,领着内侍七扭八拐的去了小厨房。
这个小厨房是卫景晔被抱到勤政殿时设的,距离勤政殿并不远,卫景晔进去时,正看到高宁指挥着内饰们给串好的山楂球上裹糖稀。
卫景晔凑上去看了看“能吃了吗”
高宁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施礼道“殿下稍等片刻,马上就好。”说完,奇道“殿下不是在上课吗”
卫景晔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撇了撇嘴“那种课不听也罢。”
高宁满头雾水,下意识的看向高和,见高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摸了摸鼻子,也不再问。
正月里气温还是很低的,做好的糖葫芦没有一会儿就凉了,卫景晔高兴的拿起一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唔,好吃多做点,给父皇也送些。”
这话不用卫景晔吩咐,高宁已经在做了,卫景晔站在小厨房里,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串,然后又拿起一串,命内侍们将做好的糖葫芦插到草把子上,准备等会扛去文渊殿炫耀一番。
让那些人不理他,他可是很小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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