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渔惊讶万分。

不是说王雅婷吗？虎克亲自来了？居然现在就坐在她前面！

怪不得这么眼熟，她追行程的时候见过虎克！

短短用力得笔都要把纸刮破：[求她别来祸害我哥了！我淦！]

mv导演组终于来了，导演自我介绍叫章贵才，竟是他们97级的师哥，行动起来风风火火，说今天选完就要换装入组，开始一个个点号进去面试，1个人三分钟。

“5号方琦。”

新闻系好多人都是一愣，然后高高低低笑起来，方琦175cm瘦高个，站起来的却是个剽悍魁梧的壮姑娘，栗子拿简历半挡脸快步走去。

栗子出来，阮静渔问：“怎么样？”

栗子低声说：“和导演聊得很愉快，他说我的点子非常好，实践经验比大多数本科生都丰富，稳了稳了！啊好开心！薛一冰薛一冰，崽崽我来了！”

栗子一出来的自信笑容就看出她没问题，虽然名字和院系是冒用的，简历却是实打实栗子自己的经历，没两把硬刷子也坐不到社联主席那个位置。栗子运营茶兔会盟以来，她的人品素质、公关能力、社交天赋阮静渔看在眼里，或许几年后，栗子就能成为出色的公关经理或者经纪人。

虎克在前面轻哼一声，又一脸笑容调转过头，唇角露出梨涡来：“同学，你喜欢薛一冰啊？”

栗子收了笑，露出公关式的微笑：“怎么？”

虎克耸耸肩：“挺好呀，薛一冰。”

栗子咬紧牙关，短短掐着自己大腿才忍住没跳起来暴打虎克的头，虎克在微博上的经典言论之一：【我实在想不通，池千跃这么英姿飒爽的男子汉旁边为何总站着三个东厂太监？knn-周明羽knn-薛一冰knn-斩八tellmewhy？】

一个日常辱骂你爱豆的人好生生坐在眼前，嘴上说着“挺好呀”，眼睛里却带着讥讽的笑。如果不是栗子也是冒名，当场就要把虎克举报了撵出去。

不一会儿短短被叫到，紧张地站起身：“来，来了！”五分钟后出来，短短魂不守舍：“问了我好多新闻系的专业课，喜欢哪个老师，还问早上食堂的饼好不好吃……准备的关于knn的都没答上，我是不是凉了？”

阮静渔伸手摸摸短短的脸，轻声说：“没凉，还热乎着呢。”

短短把脑袋埋进阮静渔的肩窝里，像只乱拱撒娇的小狗狗。

“23号阮静渔。”

终于到了。

虎克一下子扭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阮静渔，浓密睫毛腿下的眼睛幽暗深黑。

教室里很多人都在注视着阮静渔，并不多虎克这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是最风起云涌的，仿佛把票数第一的23号当成了毕生劲敌。

阮静渔低眸，目光无波掠过她。

面试小教室里包括导演章贵才在内坐着四五个人，正中的那一个中年男人低头看她简历，喃喃道：“阮静渔……”

阮静渔心跳漏了一拍，眼眶压抑下的泪液迅速地聚拢鼻腔。

爸爸在这里。

王崇泰抬起眼睛来，刹那间似乎涌起无尽繁复的情绪，下一个瞬间海面又复归平静，凝视了一会儿她的面庞，他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询问。

阮静渔端坐着，微微抿唇，大方而勇敢地抬正脸庞直视王崇泰。

她的名字已经变了，不是王安源，而是阮静渔，跟着妈妈姓。但是家乡的省、市、区这些信息，和她的相貌，他不笨，就一定能认出她来。

但他只是微笑问：“你是anna吗？虞江老板的助理？”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是的先生，我在新闻系念大三。”

“虞总的助理？”导演和其他面试官都有些惊讶，导演章贵才对她的简历非常感兴趣，提了许多专业的问题，从片子内涵到艺人定位，再到故事内核和摄像问题，阮静渔全都对答如流，从容不迫，逻辑清晰，她的考量是全方位且有数据支撑的，十分亮眼。

她看到爸爸面容上欣赏的目光越来越甚，眉梢眼角都柔和。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含着微笑，聆听她说话。

可是当她眼神触到他的时候，他又会不经意地避开目光，装作在看其他东西。

仔细了看，爸爸虽然瘦削温文，他的确身上有着底层人的气息，眉眼攀援着皱纹，每一道都是摸爬滚打的勋章，他的衣服和其他人比起来更加的随意普通，不穿任何奢侈品牌，但他身上也同样有着虞江那种说一不二的权威感，高大如连绵崇山。

早几个月，在繁星之夜的舞台负责面前，他是那样低眉顺眼地道歉，她一直担心他会遭受欺负，想用尽全力保护他，保护knn。

可如今看来，爸爸坐在正中央，自有一种威势和气度。

有着这样威势和气度的人，却不敢拿眼睛看自己的女儿，只敢偷偷看一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她才是这座房间最大的老虎。

“家里，是做什么的？”王崇泰字斟句酌，手指轻微摩挲着简历的纸张，草草掠过她的眼睛，目光落在某个虚空角落。

“您问我的父母吗？”

每个字的发音都在轻轻颤抖。

王崇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