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热的天,你呆两天就知道这玩意的好用了。”
摸摸自己脸颊边黏湿的刘海,余从雪苦笑“我现在应该也知道了。”
资金短缺,环境艰苦,这部戏拍起来真是折磨演员也折磨导演。
肖正跟她打了照面就撤了,余从雪领着田翩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这里虽然设施上落后一点,但消息一点儿也不闭塞,前台姑娘递房卡的时候偷偷打量了好几眼,看样子明显是认识她,不知道是看过她的作品还是听过她
的黑料,总之眼神里写满了好奇和不自然。
余从雪不知道现在网上言论已经把她妖魔化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没法堵住人家的嘴,所以只能堵住自己的耳朵。
听不着,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整理好东西,肖正打电话来催余从雪过去参加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很简单,摆点供品敬柱香,揭开摄像的红布,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俗事正式开机。
余从雪是这部戏的女一号,而男一号,是一个名叫周寒的男生。
说是男生一点也不过分,据说今年在表演专业读大三,特别年轻,是肖正亲手从数千学子里挑了个把月才挑出来的。
周寒在戏里饰演的是一名少年军官,人长得也很板正精神,眉深眼阔,鼻梁高挺,神采昂扬,全身透露着一股朝气。
造型师给他做了造型,一身笔挺军装套在身上,瞬间遮盖了那一点稚嫩气息,喷了定型的头发微微向两边分开,眼角加深了眼线,显得有些凌厉。
他饰演的角色叫谢览,是红牡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人。
周寒还没真正踏进圈子,性子十分热情,上来就跟余从雪打招呼“从雪姐,你来了啊”
两人在之前剧本围读的时候就见过,微信也加了。
“姐”周寒给她比大拇指“你可真牛逼”
“直面怼网友啊,啧啧,杠上加杠,这骂的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余从雪冲他笑笑,问“这两天住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年轻哭哈着脸“这里热死了,蚊子比指甲盖还大一只,我腿上天天被咬七八个包,花露水都快喷完一瓶了。”
“噫,”余从雪作势捂鼻子“怪不得你身上一股被花露水腌透的味儿。”
“可不是嘛。不过,”周寒突然话音一转,表情变得神神秘秘“这里虽然条件差点,可有件事还是挺好的。”
余从雪觉得他眼神种突然多了股兴奋“嗯”
小年轻凑到她耳朵边悄声说“你猜我昨天在酒店里碰见谁了”
还没等余从雪摆出好奇的表情,田翩突然抱着个小风扇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她“姐到点儿了,那边催你去化妆了”
余从雪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马上去,顺势撇开周寒的脸,笑笑“你碰见谁了我都不好奇。”
“姐姐现在要去化妆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
“诶,别不好奇啊我真碰见了个不得了的人”
“嗯嗯。”余从雪边往化妆间走边敷衍点头。
“姐”
再喊就喊不应了。
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周寒摸摸后脑勺,遗憾地嘟囔“我真没瞎说那人可是”
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听不到了。
余从雪今天下午有一场戏,晚上半夜里还有一场戏。
她的妆复杂,加上做发型,收拾一顿得两三个小时。
妆发都是偏鲜艳色调,姜黄色旗袍年轻亮眼,指甲修得极为平整,涂着亮红的指甲油。头发烫了个大波浪,余从雪本身发质就好,烫出来的效果十分惊艳,一点也不俗,反而有些缱绻的风韵,倒也符合红牡丹本身张扬的性子。
第一天不会拍太难的部分,她结束的时候刚刚将近傍晚。
田翩先在酒店里叫了晚饭,余从雪跟导演打了招呼就准备回酒店。
她晚上还得拍,为了减少麻烦就没卸妆也没脱掉旗袍,只套了件长到小腿的薄衫遮住造型就离开了。
刚进大堂,余从雪收到了田翩的微信。
翩翩飞姐,你到了吗
翩翩飞酒店电梯紧急维修,前台说晚上九点多才能正常使用,姐你记得走楼梯。
余从雪拉了拉嘴角,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果然不能对这个破破的酒店抱太多期望。
现在正值傍晚,楼梯道已经不太能看得清了。
声控灯半坏不坏,一层一层往上走,能亮的也只闪两下,剩下的全都罢工。余从雪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环境太暗的话,她就不太能看得清,只能摩挲着扶手往上走。
空气中有股独属于夏夜的粘稠味,楼梯道狭长一道,弯曲向上,冷淡的风直接从最底层往上渗,带着地底的凉气,在令人浑噩的闷热中十分抓人。
余从雪下意识裹紧了外衫。
她住在六楼,可上至三楼处,她便走不动了。
脚步突地顿住,稍显惊愕的,她怔愣地看着高跟鞋尖踩住的影子。
这里有人。
缓缓抬头看去
,楼梯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半开的小窗透过昏黄的霞光,外面是葱郁山色,男人斜倚在墙面上,脸对着窗口,手里夹着点燃的烟,白色的烟雾往外飘。
他穿着余从雪早上从肖导身上看到的那种光膀子背心,手臂上是流畅的肌肉线条。稍显毛躁的头发四仰八叉地四处乱翘,凌乱得有种特殊的魅力。
他很高,在狭窄的楼道口之间,几乎遮蔽了所有冲下来的日光。只有薄薄一层打在侧脸的光晕供余从雪看到他的样子。
余从雪细眯着眼,觉得这个侧脸有点眼熟。
这莫非就是周寒碰见的那个“不得了的人”
巧了,她也认识。
还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