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袂病倒了,白术对苏绵说,只是旧疾复发罢了。但苏绵猜到,这一定和自己有关。
那天,沈袂离开之后,她很快便醒悟过来,自己让他给骗了。她到底是经历过几世的人,还懂医术,当时浑身酸痛脑子发昏,被他忽悠一下就算了,怎么可能一直蒙在鼓里
她那日魂不守舍,直到她开始练功,却意外地发现,昨晚给她闹了烦的梅花宝典好像开始起作用了。
这心法单独练似乎没什么威力,但是积得多了,在她练彰华十三式时加进去,竟能使普通的功夫大放异彩。
她提着剑,站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明白过来,应该是沈袂帮她把心法练就的内力导气归位的。
苏绵本是想去找沈袂算账,他帮了她,又骗了她,这些事一码归一码,帮了的她要报答,骗了她的,她要清算。
走到门前,她听见沈袂和白术在说话,窗户里飘出的药味儿她很熟悉。自打来了落梨峰,她总在沈袂的屋里闻到这个味儿。
沈袂说“还是别让她知道。”
“前两日她问的时候,我已经同她说过,你只是旧疾发了。不过,她怕是不信。”
沈袂叹着气,失了血色的脸上却含了笑意“那傻丫头”
“她再傻也是瞒不住的,你要病也别病得那么巧,前脚从她屋里出来,后脚就病了;你也别吐血呀,一盆子血端出去,她都看见了;你说话的时候,精气神儿还得足点儿啊,这有气无力的”
“你有完没完”沈袂倦得阖了眼,“我想睡会儿。”
白术走了,苏绵躲在门外,又守了好半天。她估摸着,沈袂应该睡熟了,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溜进屋去。
他已经病倒几天了,苏绵想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沈袂睡在床上,即便是病中也不肯好好地穿着衣裳,照样是领口微敞着,青丝在枕上铺开。
苏绵伸手去探他的脉,还没搭上,倒被他一把抓住,反扣住了脉门。那手如玉似的白皙修长,也如玉似的冰冷。这动作极快,仿佛只是习武之人养成的条件反射,他即便是病成这样,又在睡梦中,平常人依然近不得身。
苏绵只得低声地说
了句“是我。”
沈袂睁眼看她,面色缓和,却是一阵气血翻腾。苏绵连忙坐在他床边,抚着他的后背,帮他平息下来“是我不好,扰你休息了。”
“你怎么来了”
“就想来看看你。”苏绵又去抓他的手,“让我看看嘛”
沈袂依然闪躲“有什么好看的。你可知,像你方才那样,鬼鬼祟祟意图靠近的,都是什么下场”
“我和别人不同,咱们关系不一样。”
苏绵眨眨眼,她不打算揭穿他的谎话了,反而像是要赖上他。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俩的关系更亲近些,她还主动贴上去,在他唇边亲了亲。
“今日这样热情”他眼波一转,顾盼风流,他笑道,“对我使美人计,嗯”
尾音软软地一挑,不知是谁在勾引人。
苏绵也不否认,只拿灵秀澄澈的眸子看着他“行吗”
沈袂缓缓地低头,像是寻着她幽香的气息而来,直到俩人的鼻尖轻轻碰在一起。他含糊着“嗯”了一声“我就吃这套。”
他的唇落下,柔柔覆在她的唇上,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轮廓。她娇小的身躯窝在他怀中,放任了这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苏绵抓着他的手,探了他的内息,皱着眉问“为何会是这样”
这样奇怪,这样乱的内息,是她生平未见。
沈袂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算给她看了,她也只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修习过戏影的内息就是这样,在遭受重创之后,体内剩下的内力就像麻袋里的困兽,越是少,它冲撞得越厉害。并且,它还十分霸道,在重创一次之后,再想把内力重新提升起来,会非常困难。以至于五年了,他一直没什么进展。
他刚想把手抽走,却被苏绵死死地抓着,他惊了惊,感觉到掌心处,有涓涓的内力传来。
“你”
“别说话。”
苏绵轻轻地闭上眼,传输内力的时候不宜分心,沈袂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他有话说不得,只能跟着她静下心来。
这个傻丫头,她自己才多大点内力,却还要输给他。不过,她真的很聪明,那晚他试了一次,苏绵就发现,自己用梅花宝典练出来的内力和他的内力很
合拍。她虽然不知道沈袂修习的是什么心法,但既然两种内力可以融合,她就可以帮他。
片刻,苏绵松了手,沈袂果然觉得体内舒服许多,竟比白术的药还管用。
他在床头靠下,又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脑袋上的丸子,手落下时犹自不舍,又在她光滑柔软的脸颊上蹭了蹭。
“傻丫头,你练梅花宝典练得让我用内力去帮你,我病倒了,你又用你练来的内力帮我。这是个死循环,有什么用”
“谁说我傻了”苏绵得意地笑着,胆大包天地在她大师兄的脸上也捏了捏。沈袂居然由着她,也不知躲一躲。
“我想到练梅花宝典的办法了,那晚是个意外,明知道那样行不通,我现在有了行得通的法子。你放心,日后有我在,我可以把修炼来的内力分你一半,你以后便能好受些。”
沈袂很好奇,却是个嬉皮笑脸的腔调“是什么法子难不成,你背着我悄悄在屋里养了野男人”
“呸”苏绵一激动,两个丸子都跟着脑袋颤了颤。
沈袂憋着笑,拽着她的腕子,手上用力,就势一拉,她便扑倒在他身上。他低笑“来,躺着说不累。”
苏绵跑了,走时还回头瞪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