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要奖赏一同回来的这一万五千将士,保康的大船队一起北上,慢悠悠的行进,五月二十八日,到达山东地段,本打算先送师祖回去五台山,师祖说他送保康回京。
六月初五的中午来到天津卫,面对熟悉的港口,面对他太子哥哥领着兄弟姐妹们、文武百官的集体欢迎,他高兴得跳起来。
他回来了。
自从去年出海,一年多了。
他回到京城。
兄弟们高兴地抱在一起,头碰头,肩碰肩,哈哈哈大笑。
姐妹们高兴地抱在一起,高兴地欢呼。
“长高了,更帅气了。马上要比大哥高了。”
“胤祥长大了,保康哥哥要抱不动了。”
“保康哥哥,小八也长大了。”
“嗯,我们小八也长大了,长成小美人了。”
微微带点儿小阴天的天气里,旌旗招展、鼓乐喧天、鞭炮齐鸣、激情涌动,好似他们的热情就是艳阳天一样。
保康和他的三舅舅、小舅舅,他的二伯,他的纳兰老师,他的伴读们等等人,挨个抱抱,行着满洲人最亲近的碰头礼,一起哈哈哈大笑。
“好样的,回来就好!”
“可这是载入史册了,二伯就说我们保康长得美大海都让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保康哈哈笑,冲远处着急张望的人群挥手,冲港口的所有人问好。
他回来了!
不顾众望,不负所托,环球回来!
回来真好,每一张面孔都是那样的亲切,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
保康激动,人群也激动。
保康和亲朋好友们挨个见面,一行人一起去天津行馆洗漱沐浴休息,用晚膳。一路上街道两边挤挤挨挨的人群,都因为他的挥手致意沸腾,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跳不完的舞蹈,唱不完的欢乐歌曲……他汗阿玛偷偷来,还偷偷和他师祖见面,他更是高兴。
保康洗漱沐浴后在行馆里呼呼大睡,身边挨着他的胤祥弟弟、胤禵弟弟,身侧是其他的哥哥弟弟们;师祖在行馆隔壁的院子里,和皇帝细细地交谈。
师祖一开口就是一句:“海外的变化,很大。”
皇上面色凝重:“之前派出去学习观察的船队回来了,他们告诉玄烨,外面的繁华,不比大清差、某方面比大清还繁华。”
师祖沉吟片刻:“亲自出去看一眼,才是震撼。”
“欧洲的人文思想,欧洲的思想文化,欧洲的技艺水平,欧洲对全世界的征服欲,冒险精神,探索精神……那是整个的欧洲,从上到下,由内到外,自发形成的巨大变革。”
皇上瞳孔一缩:“英吉利?”
“英吉利的羊毛在其他国家兴起,是因为那些年,明清乱世、海禁,丝绸运不出去,贵族们就以穿羊毛为荣。羊毛的兴起带来农业、畜牧业、作坊的兴起。英吉利新生一大批新贵族,强烈要求话语权。”
师祖的话音一落,皇上立马想到这几年开海带来的变化,沿海各大商家书香之家的兴起,陆路和大运河两岸的落寞,沿海的兴盛,北方的落寞,特别是关外……
师祖轻轻摇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皇上听出来他汗阿玛的意思,心里那一瞬间对此变化的阻止念头消去,但他的抗拒念头怎么也无法淡去。
“蒸汽机火车试验成功,从京城到五台山的火车轨道基本铺就,大约今年底就会通行。玄烨打算,下一步就修关内到关外的火车。”
师祖点头又摇头:“可以暂时放更多的精力在关外。但是火车总是会修到全国各地方,四通八达。重点是修建关外的港口,关外各地方的火车通行。”
皇上忍不住唠叨:“这几年玄烨勘测大清地理,绘制皇舆全览图,玄烨发现,关内的情况,光是打通道路就非常困难。到黑龙江流域的尚可,但是喀尔喀地处高原,高山峻岭,施工太过艰难。”
“玄烨本想着,哪怕耗费巨资也要打通北京到喀尔喀,一直到伏尔加河的道路,水运和陆运接壤,再进一步收复那里。
可是现在江南各地方都隐隐闹起来,说玄烨偏心。说那么一个穷地方,每年撒那么多银子下去,就收获漫天‘雪’花和一地‘羊’毛。”
师祖:“雪花的事儿,保康说,那是有关于未来。羊毛的事儿,路上保康研究过英吉利羊毛的制作和销售。”
“羊毛地毯,羊毛线衣服,羊毛布料……英吉利人说羊毛衣服弹性好、保暖好……上等的羊毛布料,手感柔软而富有弹性,身骨挺括,颜色纯正,光泽自然柔和。
而用羊毛布料做成的衣服,表面光洁平整,质地精致细腻……好羊毛的利润很高。中原人之前只喜欢丝绸不喜欢穿貂皮,现在也以貂皮为荣——凡是都有可为。”
皇上愣愣的。
中原人现在以貂皮为荣,都是因为大清入关带起来的,尽管他现在对于关外老林子的管制越来越严格,可还是挡不住人们的“喜爱之情”,其中渲染出来的巨大利润。
“玄烨明白了。羊毛、羊肉、牛羊等等,都大有可为。”
“之前玄烨生怕人都去挖矿,关外勘测出来的矿脉都瞒着。缺煤炭,山西也没去挖,暂时都从其他地方运过来。保康临走之前提一句‘太阳能’,黄履庄已经研究出来眉目,关外是太阳充足的地方,正好。”
“……保康的身体情况?”
师祖眉心一皱随即松开。
“阿弥陀佛。需要休息大半年。”
皇上的眼里闪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