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技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就连我这种压根不懂剑道的人,都能看出,继国严胜比缘一差得远。
获胜的人并无半点喜色,反而低头看看手里断刀,恹恹喊了句“兄长。”
继国严胜同样垂着脑袋。
只是他在看的是自己破损的衣袖。浓密黑发披在他的肩头,有几缕从脸颊边垂落,遮住他的侧脸。
“缘一。”
过了许久,继国严胜才抬起头,看向他弟弟,“你的剑术依旧这么强。”
缘一没回答,拿着手里的木刀,又去捡放在一旁的佩刀。
等缘一起身的时候,那边的严胜已经扔掉木刀,重新配好剑。
一只蹲在墙头的乌鸦拍打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严胜肩头。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兄弟两对视。
缘一嘴唇刚动了动,严胜已经带着乌鸦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缘一,还有缘一的那只宠物乌鸦在院子里。
“缘一,”我喊他,“你刚才想对严胜大人说什么吗”
青年扭头朝我看来,眉宇间尚且残留着几分失落和困惑。
安静几秒,他轻声回答“我想对哥哥说,我现在会吹笛子了。他想听吗。”
我忽而想叹气“可能严胜大人有事才急着离开吧。不如趁这个机会我再教你几首这样下次你给严胜大人吹的时候,就有更多选择啦”
缘一眼睛微微亮了,慢慢点了下头。
我开始觉得,继国严胜不仅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不是个好哥哥。
所幸之后几天,我都没看见继国严胜,不用苦恼自己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直到,某一日,阿绫的丈夫忽然找上门。
在此之前,我要先交代一下阿绫的近况。
自她上次苏醒并交代了情况,阿绫就一直没什么精神,甚至又一次趁侍女们不备,企图自杀。
还是前去探望的珊瑚撞见了,及时将她救下。
仁美听说这件事后,向我请示了一番,去找阿绫。
听说她们关起门说了很久的话,仁美出来后,侍女们听见屋内爆出痛哭声。
自那以后,阿绫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在一天天好转。
未等她彻底好全,阿绫便来拜
见我,向我乞求在继国城内定居。
我本就有这个想法,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又问阿绫今后的打算。
当时阿绫是这么对我说的“妾身身无长物,思来想去,唯有经商一道还算有些经验,准备重操旧业。”
我问她,本金怎么办。
阿绫说仁美和珊瑚都愿意借钱,于是我也凑了份热闹,借了一笔差不多的资金给她。
如今阿绫的杂货店越做越大,贩卖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全,城里的人都乐意去她那里买东西。
我和仁美借给她的钱,早就连本带利还给我们。
据说“置美屋”老板娘能干貌美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其他城镇。
这个时候,阿绫的丈夫找上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没好事。
我本打算将阿绫叫到我身边,然后让仁美带一队足轻,随便找个借口把人赶出城,没想到继国严胜听说了这件事,居然想插手
见我表情不佳,继国严胜淡道“就这么把人赶出去,让他在外胡说,会败坏你的名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抛弃妻子的是他。”
继国严胜眼神微动,垂下眸“你一直在城里不清楚,行脚商就是这样的人。厚颜寡耻,巧言令色,在继国和有栖川家的领地,他固然不敢胡说,但在其他城里他就无所顾忌了。”
余光瞥见竹帘后的阿绫身形摇晃,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我忙问“那严胜大人准备怎么做”
“这事我来出面,你不用管。”继国严胜眯起眼,“给那群商人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诋毁一名城主。”
也就是说,我被看轻了是吧。
我撇撇嘴“好吧,那就拜托严胜大人了。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嗯”
要我说,阿绫的丈夫,那位行脚商长得倒还行,就是那种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切类型。
难怪能做行脚商这个行当,也难怪能让阿绫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但再好看的长相,一旦想起他喝酒逛花街还打老婆,就让人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此时他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会把妻子丢给山贼,以此争取逃跑机会的人。
话又说回来,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家伙实在太多了。
隔着竹帘,我看向继国严胜,倒想看看他打算施展如何手段了解这件事。
“你说,城中置美屋的老板娘是你的妻子,特来寻回是么。”继国严胜端坐高位,面无表情,看上去倒是很有城主之威。
行脚商额头贴地“诚如大人所说,小人和妻子感情深厚,自上次被山贼冲散后,小人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直到听说继国城内有疑似妻子的人出现,才特特赶来。没想到,阿绫她却不愿认回小人了呜呜呜呜”
我在帘后听得血压升高,要不是事先跟继国严胜说好了,此时恐怕就要忍不住出声了。
我扫了眼对面竹帘,再看向继国严胜。
他依然毫无触动“但据我所知并非如此。你一直对你妻子多加打骂,上次遇到山贼更是丢下她离开,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穷凶极恶的盗贼这和你说的,出入有些大啊。”
行脚商抽泣得更伤心了“是何等居心之人在大人耳边胡说。小人对妻子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是嫉妒小人和妻子的感情。说不定就是他挑拨得阿绫不肯认我,原来如此还请城主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继国严胜不置可否“没人对我说,是我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哭泣声戛然而止。
继国严胜冷冷弯起嘴角“花街常客,茶屋主人,还有你们曾经的邻居、同行都这么说,你妻子也承认了,还有那群山贼,他们也招供了。难不成,是这些人联起手来蒙骗我”
行脚商讷讷。
“你可知道,蒙骗城主,是要被抓起来施刑的大罪”继国严胜继续恐吓,“区区一名商人,居然敢欺骗于我。来人”
“等等等等啊大人”行脚商抬头大叫,这次是真哭出来了,“小人认错小人认罪是,是小人看阿绫商铺做大,起了歪心,想借大人之力逼阿绫认回小人这个丈夫小人知错了请大人恕罪啊”
我已经明白了继国严胜的用意。
想让行脚商因“寻花问柳,殴打并抛弃妻子”认罪可能很难,但让一介商人因欺瞒城主受到处罚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丈夫对妻子拥有天然压制权,而城主对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