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有人告诉霍采瑜,有朝一日他会在龙床上给不着片缕的陛下擦拭身体,他一定觉得对方在寻他开心。
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今日。
李锦余似乎吓得狠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就是不肯出来。
霍采瑜只好一只手抱着陛下,一只手艰难地擦拭陛下身上的水。
皇宫里的浴巾自然质量极好,吸水且质地柔软,可稍微一用力,李锦余娇生惯养的皮肤上还是会显出一条红印子。
这印迹在李锦余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望着那嫣红的痕迹,霍采瑜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
有心疼,还有莫名的……
霍采瑜心头一凛,压下了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想法。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放轻、再放轻。
霍采瑜自小习武,最初控制不好力度时,读书都要用铁质的笔杆,防止普通的木杆笔被他捏爆;后来随着武功精进,控制力进步,才能正常读书习字。
饶是如此,霍采瑜仍未干过这等精细的事情,哪怕在家里帮衬母亲做家务活儿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尤其是那几个关键部位……
帮李锦余擦干净身上的水,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呼吸微微急促,感觉比认真打了一场架还辛苦。
把水擦干,霍采瑜松口气,轻轻拍拍李锦余的后背:“陛下?水擦干了,臣要回去了。”
他本有新政相关的事情想和陛下商议,但看现在的情况,恐怕今夜是商议不成了。
一听霍采瑜要走,李锦余顿时抬起了头,胳膊收紧:“不行,你不能走!”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只有霍采瑜周身的紫薇帝气能让他安稳!
霍采瑜怔了一下:“陛下……”
“朕不准你走!”李锦余生怕霍采瑜真的跑了,加大力气,胳膊死死搂住霍采瑜的脖子,腿也缠到了霍采瑜的腰上。
霍采瑜打记事起就没和其他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猝不及防看到李锦余的脸庞骤然靠近,几乎可以看清李锦余睫毛上尚未干涸的泪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整个人瞬间僵硬住。
“陛下,奴婢——”
长康正巧这个时候带着崭新的帝制里衣进来,一眼就看到陛下和霍公子身体交缠在一起,脸凑得极近,看起来似乎正要……
长康瞬间闭嘴,低着头放下衣服快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
霍采瑜:“……”
被李锦余死死抓着,霍采瑜最终还是没能离开。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龙床上。
被吓过一次的李锦余很快感受到浓浓的疲惫,几乎在霍采瑜将绸被盖上来的瞬间便陷入熟睡之中;只是双手仍旧死死抱着霍采瑜。
霍采瑜没有脱衣服——也没法脱衣服,就这么和衣抱着陛下,呆愣楞地看着床帐上的绣金云纹龙样。
今夜的经历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他此前一腔热血站到景昌帝龙辇之前时,都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抱着光溜溜的陛下躺在龙床上。
霍采瑜忍不住侧头看了眼熟睡的李锦余。
李锦余沐浴之前本将头发扎起来的,但中间激动时将固定发髻的簪子弄掉了,导致一头漆黑长发浸入兰汤中,纵然霍采瑜帮他擦过,还是湿漉漉地黏成一股一股,泼墨一般洒落在龙榻上。
霍采瑜猛然发现,其实说起来陛下长得极为好看。
泼墨长发衬得肤色白皙,眉眼轮廓极为精致,绸被盖到他的肩头,从霍采瑜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清晰的锁骨。
哪怕熟睡,李锦余眉头仍然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稳。
但他的手一直紧紧抓着霍采瑜的衣襟,整个人以一种无限信任的姿势贴在霍采瑜身上。
霍采瑜莫名觉得陛下这幅柔润的样子特别……
诱人。
他感觉自己可能脑袋晕了。
霍采瑜赶紧挪开视线,重新盯着床帐上方的花纹,心里默念读过的圣人之书。
只是身边的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热度,胳膊和腿都缠在他身上,让他完全没法专注。
等等,热度?
霍采瑜微微一惊,理智瞬间回笼。
——陛下发热了?
……
霍采瑜自己懂些药理,帮李锦余把脉诊断了一下,大致确认是惊惧加上着凉导致的风寒。
他叫来守在门外的长康,要他去太医院叫太医。
长康捂着眼睛走进来,还以为陛下和霍公子有何“特殊需要”,结果一看是陛下发热,这才慌慌张张地传了太医。
太医过来时,霍采瑜已经用绸被把李锦余全身包裹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不想其他人看到陛下赤.裸的样子,哪怕是太医。
太医与霍采瑜的诊断结果一样。
涉及龙体,太医自然不敢耽搁,很快煎了药送过来。
因为之前那个被买通想要毒死他的太医,霍采瑜对太医院怀着一丝戒心,首先接过药略略闻了闻又尝了尝,确认没有问题,才喂李锦余喝下去。
李锦余发烧且困倦,脑袋有些迷迷糊糊,像个大孩子一样听不懂人话。
但很神奇的是,霍采瑜低声哄他要他张嘴喝药,李锦余却能乖乖听话。
只是喝了一口就不肯继续喝,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撒娇一般道:“苦!”
霍采瑜端着药的手微微颤了颤,随后试探着道:“陛下,多喝一点才能退热。”
“苦……”
“喝完药有蜜饯。”
“唔……”
李锦余斜靠在霍采瑜胸口,就着霍采瑜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药,眉头都快拧成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