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小区楼下,仰望自己的家,发现灯是亮着的。
看了一下时间,正是晚上七点。
想必路行则是在做饭吧。
她还在家的时候可以分担家务,路行则便会在外面多加一会儿班才回来。
她走了,路行则不会让倪洄饿肚子,想必是早早下了班,现在该是在做饭吧。
她乘上电梯,想象着自己能久违的蹭上亲爸的一碗饭。
二十四楼到了,她掏出钥匙串,找到了那把多年不用的钥匙。
轻手轻脚的进门,客厅里亮着灯却没人,她拐进厨房,没有如愿看到路行则的身影。
她回到客厅,把倪洄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随后拨打了出去。
电话铃在主卧响起。
路彼彼没耐心等倪洄接电话,直接到了主卧门口。
想抬手敲门,却听到门内的对话。
有男声问:“谁啊?”
女声答:“我那个明星女儿。”
路彼彼的心彻底沉下十分。
我那个明星女儿!
不是我们那个明星女儿!
一串火自她脚心烧上五脏六腑,烧断了那棵叫理智的弦,现正噼里啪啦的断裂。
她不客气的推开了房间门,电话里还响着等待接听的电话铃声,而等待接通和犹豫着要不要接通的两人已经在门开的那一刻大眼瞪小眼,看到了彼此。
路彼彼看到那个与自己九分相像的亲妈躺在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怀里,多年以来,总算在路彼彼面前露出了一丝慌乱。
“你......你怎么回来啦?”
路彼彼必须得深深喘气才能□□呼吸,她不看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眼,甚至连看自己亲妈都觉得眼脏,尽量调整呼吸,她问:“我爸呢?”
倪洄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慌乱,同时拾掇起被她抛弃多年的羞耻心,从男人的怀里起来,从旁边拿起一套睡衣,一边穿一边说:“在医院!”
呵,在医院。
老公在医院,她却在老公买的房子里跟另外一个男人厮混。
路彼彼恶心到差点把今天的咖啡吐出来,她“啪”的关了门,躲避脏东西似的从屋里逃出来,下了电梯。
她对医院很熟,便很轻易的找到了倪洄所说的房间号,轻轻的推开病房门。
普通病房里两个床位,最里面的床位前围满了病人家属,吵吵闹闹的安慰床上的病人。
外面的病床上住着路行则。
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开门的人身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针水管。
路彼彼开门后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引起路行则的注意,只静静的看着,思考着。
那封信她已经信了十分了。
她长久不进门,即使路行则不注意,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有人朝这边看来,看到路彼彼后一惊。
“天呐,这不是易朽吗?”
这一声成功把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包括路行则。
路行则转过头来的动作堪称僵硬,宛如用0.5倍数播放电影。他的眼下挂着重重的眼袋,睁眼看路彼彼的时候有些费劲。
路行则上学时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学生,又胖又黑,眼睛还长得极小,眯起眼睛看人时像极了鄙视,总让被看的人心里不舒服,为此还挨了不少打。
就这样一个男人,竟从初中开始就肖想校花倪洄。
路彼彼彻底把门打开,进门前手机响了起来。
是苟一言的电话。
哦,她都忘了,今晚跟苟一言有约定呢。
路彼彼的作文从来没拿过及格分,字写得顶漂亮,语言表达能力却是零分。
她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像喝了醋,又像点了炮仗,一会儿酸,一会儿噼里啪啦的疼。
她回想那封信,也回想《心尖宠》的内容。
小说中,或者说,上一辈子的圣诞节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她记得的!
严梦西邀请宋漓漫到家里过圣诞节,刚跟路彼彼大吵了一架的苟一言负气回家,给宋漓漫倒酒夹菜,一家人吃到兴头上时,路彼彼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
严梦西命令他不得接,他最终也没接通那个电话。
如果信上说的是真的,圣诞节那天,也正是路行则自杀的日子。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了,路彼彼安静的进入病房,已是泪盈于睫。
她反复告诉自己: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重复得越多的时候,脑中就会有人质问她:
路彼彼,你有底气么?
她现在腿都是软的,底气这种东西她上哪儿找去?
艰难地走到路行则面前,她慢慢蹲下,靠在床沿边上,略微哽咽的叫了一声“爸”。
......
别墅内,冷白的灯光被一室的玫瑰映成暗红。
都说玫瑰象征爱情,可这样的爱情烂大街了,喜欢玫瑰的人显得不那么高贵。
路彼彼却喜欢得很。
苟一言每次送她玫瑰的时候,她的笑直达眼底,令人舒心。
苟一言爱路彼彼的方式永远是投其所好,她爱热烈的玫瑰,哪怕她是个清淡成泉水的人,他也热烈的送。
她喜欢钱,他就绝不让她缺着。
她爱珠宝首饰,爱绫罗华裳,他能给的都给,不能给的尽力给。
他如愿在新家摆上了满室的玫瑰,手里攥着钻戒,想着路彼彼的样子。
这些本该在她毕业典礼那天送出去的,如今虽然晚了几个月,倒也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她应该会接的吧?
可万一不接呢?
万一她现在不喜欢玫瑰了呢?
他把玩着手里的钻戒,另一只手握着刚被挂断的电话。
他于阶梯上一直等着,从七点到九点。
人不见急躁,不过已经开始思考被拒绝后要怎么骄傲的走出去。
十点......
不慌!
还有两个小时约定才失效。
还有两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的只有林积!
不虐,我爱我笔下的每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