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的动作算得上温柔,这种时候会极尽照顾师父的感受,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完全没有要顾着自己享乐的意思。
问题出在哪儿九重知道,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毕竟一开始的措辞就是杀了一头灵兽用药。
可是九重大抵忘了,这孟家原本就是个大仙门,大少爷虽然体弱多病,但死的蹊跷还是难免遭人猜疑。
而且这大少爷也在天庭有个当差的爹,只是这天庭茫茫,很多人甚至连点头之交都没有,九重哪儿会认得这种和自己职位八百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
最关键的大概也是孟家这位的本命和在天庭当差用的化名不太一样,孟乾和孟千彦,读着或许能发现玄机,但若是写出来,就当真以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孟家那么多人见识多的并不多,只知道大少爷病了多时,虽然也能猜得出来时日无多,但暴毙的突然也不应当。
尤其死后,体.内还不断的钻出来虫子,更是稀奇。
可别人不知道,孟千彦却是知道的。
只能是龙腾镇所杀,才会如此惨状。
不过长子惨死,丹魄却是被人偷了去,孟千彦也觉得奇怪。
只是奇怪和悲痛至于,并没有声张。
横竖能碰龙腾镇的除了天帝,就只有掌管使。或者还有掌管使身边的侍从,不过范围不会太大,横横竖竖就那么几个人,排查起来也是简单的很。
孟千彦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这个掌管使虽然独来独往,但其实并非独居的事实。
原来是金屋藏娇。
只是孟千彦结识四海名士,乍一看着九重这“藏娇”,当真是觉得面生。
孟千彦知道自家长子体质特殊。
如若真是和料想一般,想必那些特殊却又不堪入目的体质会直接转嫁到他的身上。
除了不时接受九重的“帮助”,其他日子一切照常。
明予安渐渐的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横竖比辗转反侧,夜难安眠要好得多。
而且对方是九重……虽然伦理上明予安还是有点儿芥蒂,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但实际上接受程度还算的上良好,知根知底,也相处了这么多年。
一连阴雨,外面难得放晴。
明予安瞧着纸墨和颜料都快用完了,书卷也看了许久,是时候该出门一趟了。
临出门之前明予安将饭先一步烧上,算着买完东西回来,九重也该归家了。明予安每次见九重回来的时候都跟头饿狼似得,所以便会提前将饭做好,回来之后就不用再等了。
今日天气不错,明予安特意穿了件亮堂些的衣物,说是亮堂其实也还是朴素着,不过是淡绿色的棉布,有着竹叶暗纹。
不过虽是简约,却是十分衬气质,原本就颀长的身材这么一穿,更是显得玉树临风。
但大抵是常年不出门的缘故,肤色稍微欠些血色,脸上的线条也因瘦弱有些过于凌厉。
明予安心情算得上不错,手上拿着九重陈年替他画的地图,就这么出门了。
大抵是闲云野鹤的日子过得多了,明予安并没有什么防备心。尤其是天庭常年平和,夜不闭户都不用担心盗贼或是不轨之人。
买完颜料之后,明予安瞧着离九重回家还有些日子,所以便绕了路,走到了一家糕点铺子。
“两斤桂花糕。”明予安说着便开始翻腾钱袋,只是还没翻腾出来,明予安只觉得余光之中,这糕点铺子老板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出来不过买些东西,明予安自然是没带佩剑,甚至连防身的暗器都不曾带在身上。而且先前病了那么久,人也瘦了不少,腿脚功夫早就生疏了。
“我在这儿卖了几百年的糕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对方一开口,明予安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不过明面上还是装作找钱的样子,接了一句,“我以前也不怎么来——”
话没说完,明予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迅速丢下手中所有的东西,撒腿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只是还没跑两步,只觉得膝盖倏地一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疼倒是不怎么疼,最主要的是麻,从站着到跪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
瞧着几个能大自己一圈儿的壮汉围上来,明予安本能的恐惧。
毕竟现在手头什么都没,真是出个三长两短的,谁都打不过。
“别…别过来。”明予安爬不起来,只能下意识的低吼了一句。
“认识九重吗?”其中一个壮汉瞧着明予安这幅惊恐的样子,顿时凌虐的念头暴起,好不压制天性的直接一脚才在了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
还特意用鞋跟碾了碾那张五官精致的脸颊,生怕他好过似得。
“……”明予安知道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赶忙改口,“不认识,未曾听说过。”
横竖先保全自己才是。
“认不认识不由得你说,把这个喝下去,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明予安下意识的闭紧嘴,却还是被掰开了,因着反抗过猛,颚骨都被掰到错位,一时间嘴都无法闭合。
哪怕再是抵着喉咙,明予安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顺着自己的喉咙下咽。
味道苦涩,甚至有些呛人。
这种折磨苦楚明予安何曾遭遇过,前二十六年虽然生活不顺,但好歹算得上养尊处优。
来到书中世界之后也一直避世,来何人打斗都没有过。
“把他带走。”那壮汉灌完药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人跟着搭把手。
一剂药下去,明予安半晌都发布出来音,连着挣扎都挣扎不动,只能在绝望中无限沦陷,什么也做不了。
被抬到一间小黑屋之后,明予安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你们要干什么?”明予安的语气很平静,哪怕心里都慌成战乱了,明面上还是绷着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没人说话。
能入眼的一幅幅油腻狰狞的笑容,瘆人的很。
方才在外面还好好的,结果到了没人的地方,明予安忽然感觉到体内升腾而来的异样。
这种感觉明予安知道,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作。
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明予安虽然没说话,但眸子里的轻颤已经出卖了他现在的情绪。
喘息渐渐加重,明明外面风凉,身上却是犹如火炉一般。
“不……”
身边全是虎豹豺狼,明予安知道自己哪怕是拼死了也不一定能带走一个。
“啧啧啧,方才还说不认识九重。可这幅身子,不像是不认识九重的样子罢?”
明予安知道,可能是方才那不知名的苦涩液体造成的,明明没咽下去多少,但抵不过药性大。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其中一个壮汉说完,另外几个立马接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兄弟,我们也是被雇来的。原本还想着怎么把你这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给引出来,结果倒好,你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没别的意思,横竖雇主只说,人要活着,至于别的……”
明予安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被恐惧充斥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兄弟几个,先替雇主治治你这幅下.贱的身子,也不是不行。”
九重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煮的饭都要烧成锅巴了,赶忙灭了火回到屋里。
原以为师父睡着了才忘了看锅,然而房间却是空荡荡。回头一看,师父在家常穿的那双鞋已经被摆在了门口。
很明显是出门了。
只是天色渐暗,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九重记得他不太喜欢出门,应该不会到这个时辰还不会来。
想到这儿九重赶忙挑上灯,匆匆出门。
一路上沿街去寻,却是半个人影都不见。
九重记得他平日大概就回去布匹丝绸商或是笔墨坊转转,不会走远。
只是转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现。
九重又怕他是先回去了,赶忙又准备往回跑。
只是刚没走两步,九重就被一位年迈的阿婆拦了下来,“小伙子,能不能帮阿婆一个忙?”
“抱歉,我现在……”
“阿婆家住在北边那栋小楼里,隔壁的房子一直空着,刚才见一个年轻人被拖了进去,现在正嚷嚷着,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什么样的年轻人?”九重顿时警惕了不少,“请您描述的再详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