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些日子蒋弥答应程绽之后,不出多少日的功夫,程绽便在这偏僻小镇上找好了地方。
程绽给蒋弥找的容身之处是一座临湖而立,四进四出的大院儿,周围也有寻常人家住的屋房,但蒋弥过去的时候,那些屋房好似都已闲置下来,无人在住。
蒋弥随口问了一句,程绽便神色淡然的解释道,这附近的屋宅都被他高价盘了下来,只告诉蒋弥让他放心的住下即可。
蒋弥离开之前,越良倒是无甚表态,只意味不明的托腮轻笑起来,她瞧着蒋弥,“你这孩子,到地方后万事留意些,别让人哄了都不知道。”
蒋弥垂眸,点点头,“好,前辈。”
他大概明白越良的言外之意,但又觉得程绽非是那种过于出格的人,以程绽的心智应该可以考虑清楚两人之间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毕竟蒋弥是一条人鱼,而程绽却是当今陛下,便是程绽位高权重,喜好男风,金屋藏娇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也无人敢多置喙,但蒋弥却不会做程绽金屋藏娇的对象。
蒋蔓在得知蒋弥即将去往陛下找好的屋宅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主要是此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是妖,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生出如此多的牵扯来。
但等蒋蔓心绪平复下来之后,她又叮嘱蒋弥,说住过过去之后,若是有不便之处,想要回来,就回来,与陛下相处时也须得谨慎些。
虽然蒋蔓与程绽没怎么接触过,但程绽暴君的名声在宫中诸多宫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蒋蔓至今也是心有余悸。
蒋蔓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着蒋弥上了马车离开。
越良倒看的比蒋蔓通透明了多了,她撩起耳边垂发,上前安抚蒋蔓,“你且放心罢了,便是那陛下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杀了,却也不会对蒋弥下手,你只等蒋弥时候过了回来。”
听完越良的话,半晌,蒋蔓捏紧襦裙的手慢慢撒开,眉尖舒展,“前辈说的是,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陛下若是一直对蒋弥怀着这心思”
蒋蔓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把这种问题坦然的说出来。
越良戏谑的眸光看向闭合的院门,红唇勾起,“这事情不可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你且瞧那人到底能不能按捺的住。”
今天离开的时候倒还好,没有出现鱼尾不受控制出现的情况。
蒋弥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双腿。
为了以防万一,马车中还备了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以防止蒋弥的鱼尾突然出现。
马车行进间极是平缓,颠簸几近于无,连木桶中的清水都不怎么晃荡。
脚底下是软绒的毛垫子,一旁红木案几上放着琉璃托盘,托盘里面是金樽酒酿。
窗牖处外垂着锦布,内里挂着翠色珠帘,随着车马行进间轻轻碰撞发出脆响来。
车厢内安静非常,除了两人的呼吸声。
蒋弥倒也没有说话的想法。
片刻后,程绽先开了口,他满头墨发用发带束起垂在身后,纱制的衣裳显得身形愈发清瘦,清浅的眸子瞧向蒋弥,苍白的指尖搭在案几上。
“舍不得离开吗,也对,毕竟住了这么久。”
蒋弥不知道程绽这话从何而起,似乎刚才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留恋的模样。
“陛下,我没有这般想。”
蒋弥静静的解释一句。
但程绽却非是这么想的,他看蒋弥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一言不发,垂着眸子,眉眼冷冽,就像是不情愿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