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港城的有钱人还真是多。给人当保镖三年,比我们开六年澡堂子挣的钱都多。”
傅士杰摇头,“那不一样,开澡堂安稳,当保镖是给人挡子弹的,那是拿命在挣钱。”
丁三成灌了口酒,“所以我打算回来,干了这几年我也算明白了,什么保安公司,其实就跟我们收保护费是一套玩意儿,不过人家是在法律框架下玩。我打算用我那港城公司的名义在津海设一家分公司,这年头,大家都忒崇洋媚外了,带上港城俩字这生意就格外好做。”
丁三成拿出一个手提包,拍到桌子上“我能有今天,多亏有白妹子指点。我本来想着,我那公司给你留一成的股份,算是还你的情。可后来一想,我这个业务毕竟有风险,最好还是别让你沾的好,所以就直接给现金了。妹子,你别跟我推,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哥哥。”
苏韵没跟他玩“三辞三让”戏码,她凭本事挣钱,没必要不好意思。再说,丁三成摆明了不想欠她人情,她何必逼着人欠呢
饭后,丁三成自去找他那帮兄弟,傅士杰开车送苏韵回家。
停在红绿灯路口,傅士杰摇下车窗准备摸根烟,看到身边的苏韵又忍住了,把烟盒扔回了杂物格。
苏韵看他这样,微微皱眉“你最近压力很大不应该啊,你公司刚刚融到了一笔钱,拿下了京市老城改造的一个项目,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啊。你也不像是欲求不满的,你大少爷就不会委屈自己。是不是家里的事儿”
傅士杰沉默不语。
苏韵挑眉,亲自把烟给他点上,“想抽就抽吧,一根烟我又死不了。”
微微缭绕的烟雾中,傅士杰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叼着烟看着苏韵,眼神中尽是欲说还休。
苏韵敲了敲车窗,“别傻愣着了,绿灯了,赶紧走。”
到了楼下,苏韵看他这状态,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回去。
“赶紧的,下车吧,还要我请你呀。”
傅士杰心里一喜,立马熄火,损失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苏韵家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也算轻车熟路。苏韵自己去洗澡换衣服,这家伙已经开了电视开了啤酒摆了
一碟鸭爪在看球了。
苏韵出来就看到某人大喇喇躺在沙发上,脚搁在茶几上,肚子上还顶了只企鹅的场面。
苏韵扶额,“大哥,你晚上吃得也不少,还吃也不怕长肉啊”
傅士杰“嫣然一笑”,一把掀起t恤,拍了拍颇有存在感的腹肌,“我们硬着呢”,还把企鹅塞到了t恤领口里,露出一个企鹅脑袋,朝苏韵傻笑。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苏韵简直火冒三丈。
她的企鹅前天刚刚洗干净,就被他塞到一股菜油味和汗味的衣服里要点碧莲好不好
苏韵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用两根手指捏着企鹅的嘴,试图把自家娃给救出来。
某人大概是觉得这样好玩,两个回合之后,苏韵败下阵来,懒得跟他纠缠,索性把客厅让给他折腾,自己进了卧室。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伸进来。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苏韵打断
“一,赶紧给我洗澡去,一身油一身汗的,想说话也得等洗完澡再说。牙刷给你拆了只新的,在梳妆台上。”
“二,别想其他东西,今晚给我老实睡客卧。对了,我家没有男装,你今晚只能做女装大佬了。”
某人沉默了两秒,灰溜溜滚去洗澡。等他洗好澡出来之后,一条空调被和一件女式睡袍已经放在客卧的床上了。
傅士杰嘴角轻勾,看了半晌,老老实实把那睡袍套到了身上,献宝一样去找苏韵。
他就像是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揽镜自照了半天,感慨道“我这也算是男女通吃了吧那个词叫啥来着,玉面小生你看我像不像你要是再给我找顶假发,我也能去反串个皇后贵妃了。”
苏韵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瞧这孩子,都欢喜的傻了。精神病人烦恼少,弱智儿童欢乐多,傻孩子高兴一次不容易,让他玩个尽兴吧。
苏韵放下书本,“你妈最近身体还行吧”
“她还是老样子,我让她没事就跟老姐妹一起出去转悠转悠,别老一天到晚说些老黄历,伤春悲秋的,也得说了她听啊。”
“前阵子我爷爷病重住院,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老头子让我回家了,希望我没事常回去看看。我跟他又吵
了一架,不欢而散。我大伯在中间劝和,我也不想跟他顶嘴,憋了股气回来了。”傅士杰随口道,尽管他看上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苏韵却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家的故事,其实也狗血得一言难尽。
傅士杰的父母,都是,有名有姓的红色家族。父母家族均背景过硬,他又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妥妥的名门公子、高干小说男主人选。
但这世道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吊诡难料。若说论级别、军衔,当年傅士杰的外公比爷爷还要高半级。可惜,他外公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在几次运动中仗义执言,坚决不跟造反派搞到一起,在那场大浩劫中被打倒了。
他外公一生三子一女,长子死在了运动中,二子摔残了一条腿,唯有小儿子保全下来,在父亲平反之后,一怒之下坚决不碰政治,改革开放伊始,就南下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