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一阵热闹后，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小金和鲤十八隔着草叶张望，容容半身浸在水中，背上遍布湿润的黄色砂砾，挡在两只小鲤鱼身前。

然而前方动静消失了，也不见玉带海雕回来，小金冒出脑袋看，又道：“人类在干什么呀？”

鲤十八顶着禾草悄悄游出转角，瞧着被金色干麦草遮挡住的绿色水毛茛，忍不住惊讶的冒了个泡泡，道：“人类还真是执着啊……”

小金和容容对视一眼，不明所以道：“怎么啦？”

“他们，”鲤十八一副惨不忍睹的口气，道，“他们把干草种到水里来啦！”

小金：“……”

小金：“好笨哦。”

容容“嗯”了一声，悄悄冒出去看了一眼，岸上人影连退几步，出了大鲵的视线范围，前方只余清澈水中他们移过去的水草，以及人类压在河砂里的干麦草。

容容想了想，道：“走？”

“好呀~”小金早就迫不及待了，话音未落就和鲤十八冲向麦草。

容容：“……”

容容：“我说，走。”

他有点懊恼的摆摆尾巴，看了眼下游方向，而后动了动爪子，踩水跟在小鲤鱼后面，游了过去。

岸上众人早在陈主任表明来意中震惊了一次，待看到真的乖乖游出来的两棵植株和大鲵后又震惊了一次。

年轻人随手将无人机手柄塞进背后的衣服兜帽里，有点激动的指着那棵喜马拉雅嵩草，压低声音问：“真是小金鱼？”

文辰瞥他一眼，道：“这都两天了，你没瞧见？”

“没啊，”年轻人遗憾的搓搓手，十分想走过去掀个草，道，“忙得很，面朝黄沙背朝天，我为绿化做贡献。”

陈主任瞧着水草外竖起的麦草，原本压好的的草方格已经被拆了大半，只留一排挡在水草后面。他扫了眼游过来的大鲵和小鲤鱼，忽道：“水草要活很简单，只要有水。”

“嗯？”年轻人看过去，背后兜帽内的遥控手柄跟着晃过去，他几步跳到陈主任面前，问，“什么意思？”

陈主任安静看着，道：“黄河不可能没有沙，与其种水草，不如在岸边种上一排早熟禾。”

年轻人眨了眨眼，默默举手：“水毛茛真不是我种的。”

“孤尾藻也不是，”年轻人指着水里的小鲤鱼和大鲵，信誓旦旦道，“是它们。”

众人都有点不相信，只有陈主任一行人见怪不怪的应了声，而后老严打破沉默，道：“想种也行，河边可以交给你，随便你试验和折腾，但是有一点……”

“河里的水不许动。”严主任看着他，道。

年轻人立正敬礼，大声喝道：“保证完成任务！”

文辰颠了颠手里的两颗*屏蔽的关键字*，放轻脚步朝岸边走过去。水中大鲵敏锐的看过来，而后稍稍向前一步，挡在小鲤鱼面前。

文辰眉毛动了动，对于大鲵的任何动作已经毫不意外了，他双眼盯着那只大鲵，一手朝后伸了伸——

三秒后，手上依旧空空荡荡，文辰无语回头，只见原本跟在身后的小梁早就带着网窜到另一边去了。玉带海雕两爪拖着无人机，一边呼扇着翅膀，找小梁要吃的。

众人一边惊呼“小心无人机”，一边津津有味看热闹。

文辰：“……”

“文哥救我啊！主任你看它！！！”小梁一边压低声音控诉，一边在人群里躲来躲去。玉带海雕见状，索性将无人机一丢，朝岸边飞过来。

年轻人“哎哟”一声将无人机接在怀里，揉了揉被撞疼的锁骨，道：“你们养的？”

小梁不敢怒又不敢怨，一脸生无可恋回道：“野生的，千万别让它看见火腿肠。”

众人：“……”

小鲤鱼们游过去后发现，人类并没有像他们一样也种下好几排麦草，而是将一排干草竖起来扎在河沙之中，像守卫一样拦在水草后流水经过的方向上。

“这是在干什么？”小金先是被还留在岸上的人类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好奇的碰了碰颜色金黄的麦草，道，“他也是金色的呢。”

鲤十八来回游了两圈，揣测道：“可能是想比一比谁种的好吧……”

小金一晃尾巴，从水毛茛之间穿过，道：“当然是我们啦！”

鲤十八：“……”

鲤十八：“草，草。”

“对呀，我们的草~”小金抖了抖背鳍，感觉到脑袋身上压着的草叶没有了，“哎呀”一声回身，发现那棵嵩草被水草拦住，而自己已经游到这一边来了。

“草掉啦！”小金说着，准备从水草中间再次穿回去。

容容却带着嵩草从另一边游出来，道：“走吗？”

小金“嗯嗯”点头，朝岸边道：“走吗，雕雕！”

玉带海雕嫌弃的看了眼没有火腿肠的人类，一展翅朝远处飞去，小鲤鱼们重新顶起禾草和嵩草，准备离开了。

鲤十八晃晃尾巴，朝岸上吐了个泡泡，道：“那个人类。”

“那个？”小金好奇看过去，“啊”一声，道，“见过的！好几只呢！”

岸上众人已经呆住了，淡金色的小鲤鱼就那么从水草之间游出来，映得水草更加碧绿，也显得周围的沙漠更加刺眼。

淡金色的尾鳍在水中微微一荡，透明水波漾开。天空与黄沙之间，这几排水草和水草间的生灵温柔的像是自然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