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想来？”

小余一闭眼，心一横，大声道：“想！”

陈主任和文辰从讨论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眼，各自笑了笑，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老任看了眼游到远处的小鲤鱼们，道：“那我考考你，你觉得在这个项目中，对于队员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最不重要的又是什么？”

小余顿了下，看着老任有点严肃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有点犹豫。林果在一旁看着，插话道：“最重要的是喜欢它们呀，觉得是这一件有意义的事~”

老任点点头，看向小余，道：“你呢。”

小余想起之前任医说的话，专业底子，环保意识，空闲时间……她一个个想过去，觉得哪一个都重要，最后她想了想，道：“空闲时间不重要，有意识最重要……其实我觉得都很重要，对我来说，可能专业最重要，因为我……基本都不懂。”

她盯着地上的草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分辨出它到底是异针茅还是丝颖针茅，抑或干脆就不是针茅草。

“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勇气和觉悟。”老任这样说着，点了点里远去的小家伙们，道，“你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项目吗？”

小余抬起头，眼中有片刻的迷茫。林果左右看看，抓着无人机手柄朝文辰比了个前进的手势，文辰抬手把他召唤回去，陈主任随口道：“严主任还跟我念叨你呢。”

林果“咦”一声，回头，道：“严哥说什么，是不是特别特别想我啊！”

陈主任揣着手，靠在车引擎盖上，道：“他说你再不回去种的草就全*屏蔽的关键字*。”

林果：“…………………………”

小余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大鲵习性考察……和小鲤鱼追踪计划？”

老任看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语气认真起来，道：“它的重点在于，那一只来自黄河源区的野生大鲵，有着不同于其他种属迁徙习性的大鲵，夸张一点说可能是世界上迄今发现的唯一一只热衷于在白天行动的大鲵。特殊性，唯一性，珍稀性，濒危性，这么多元素融合在一起，你明白把它放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危险和死亡。”老任说。

“那……”小余愣了下，想说那您还极力促成这次考察队的组建……

“往前走，是不可预知的危险，往后退，就是安稳无忧的草原了吗？”老任站在峡谷之间，一手指着峡谷外侧的广阔世界，道，“你能想明白吗，物种极为稀少与科研之间、环境与种群之间、保护与发展之间的种种决策和矛盾，为什么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推进这个项目，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它带回去，为什么？”

“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它们很危险，又隐隐觉得也许考察队的存在能为它们保驾护航。维持现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和借口，换句话说，如果。”

“我说如果，老陈那边没有找到大鲵种群，而我们又因为种种原因失去这一个体。黄河源野生大鲵昙花一现而后消失，这种结果，你有勇气面对吗，又有多少觉悟可以接受呢？”

一席话说完，岸边安静下来。陈主任拍拍手道：“上车，出发啦。”

两辆车一前一后启动，小余在后座沉默不语，陈主任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老任瞅他一眼，道：“但你不能否认，这是最糟糕的结局。”

陈主任瞪他一眼，就知道吓人。

老任无所谓耸耸肩，小女孩，吓吓才能长大。

天空边缘，一道鸟影一闪而过，在水中投下阴影。小金和鲤十八潜入水中，被水中的鱼群吓了一跳，道：“好多鱼呀！”

“好多不认识的鱼！”鲤十八强调道。

容容晃晃尾尖，守在两只小鲤鱼旁边，有的鱼被吓跑了，有的没有。小金张大嘴巴看着这只比容容还要大一点的大鱼，忍不住道：“你好大呀！”

哲罗鲑张开嘴巴，细密的牙齿隐隐可见，小鲤鱼们“哇”一声蹿出去好远，一边跑一边叫：“为什么他有牙齿啊！！！”

容容扫他一眼，与大鱼擦肩而过，继而尾巴一摆躲开他的袭击，转身警告般的龇了龇牙，继而朝小鲤鱼们游过去。

哲罗鲑有片刻的困惑，很快便放弃了这两只不那么好捕食的小鲤鱼，尽管其中有一只是金色的。

一通狂游后，小鲤鱼们才在一团水草下停下，小金兀自震惊着：“好可怕啊！鱼为什么会长牙齿！！！”

鲤十八抖了抖背鳍，心有余悸道：“还好跑得快，那么大的鱼……”

两只小鲤鱼们对视一眼，都想起了雕雕临走前说的，峡谷有更多的天敌，会死亡。容容游过来，将嵩草盖在小鲤鱼所在的水面上。

“雕雕说得对。”鲤十八想了想，道。

“现在知道了？”一个声音从岸上传来。

小鲤鱼们一个激灵冲出水面，小金惊喜大叫：“雕雕！！”

玉带海雕站在岸上，闲闲地拍了下翅膀，道：“我想了想，再送你们一段，如果要改变主意，咱们就一起回去。”

小鲤鱼们相互看看，而后异口同声道：“雕雕你好！雕雕再见！”

玉带海雕：“……”

容容看了眼并没有跟上来的大鱼，浮在水中清脆的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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