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拉加镇，便又是延绵不绝的峡谷了。两岸青山渐渐变得耸立，也更露出岩石和泥土的本色，直愣愣地立在岸边。小金冒出水面道：“光秃秃的，不好看。”

鲤十八摆动尾鳍，道：“石头是长不出草的。”

“上面有土呀，”小金在水中吹了个泡泡，又是一阵轰鸣声传来，前方土块崩塌轰隆隆砸进水里，当即有土色蔓延开来。

“你看，有土的。”小金道。

容容带着嵩草游在这深而湍急的河道里，天上不时有鸟飞过，却很少在停下捕食，近岸崖壁高悬，没有人类，除了执着跟着他们的那只。

“但是为什么没有草呢？”小金问。

近乎直立的倾斜崖壁矗立在河道两旁，靠近河水的底部被水流冲刷出一道道痕迹，看起来就像树的年轮一样，可是小鲤鱼们没有见过大树，更见不到一圈圈的年轮，小金拍拍胸鳍，道：“好像萝卜螺的壳壳呀~”

鲤十八“嗯”了一声，仰头看崖顶探出枝叶的灌木丛，道：“有草的，在那里。”

话音刚落，上方一棵草掉了下来，小金抬头，一只秃鹫从半空掠过，“哦豁”一声，道：“竟然真的是金色！”

小金：“……”

鲤十八：“……”

两只小鲤鱼慌忙潜入水中，容容看了他一眼，裹着嵩草继续往前游。秃鹫飞过去，又不辞辛苦地飞回来，道：“你不躲吗？”

容容踩着水，礼貌地潜进水里两公分以示敬意。

秃鹫：“……”

秃鹫：“老子也吃活物的！”

说着，他敛起翅膀，爪子抓向河中那只大鲵。容容尾巴摆动，朝右偏转出去，躲开秃鹫黑色的脚爪，继续披着嵩草向前游。

头顶崖壁上传来其他秃鹫们的大笑声，小鲤鱼们从深水游上来，小金从容容的左边游到右边又游回来，道：“没事吧容容？”

容容低低应了声，看向空中那只秃鹫。

秃鹫左右看看，道：“金色小鱼呢，被你吃了吗？”

小金贴着容容的腹侧冒出水面，道：“才没有，我和容容是好朋友！”

鲤十八像是想起了什么，浮出水面，道：“大哥说，有一种鸟喜欢吃死掉的动物，不会就是你吧？”

小金拍动胸鳍的动作停了下，张大嘴巴看向空中，惊讶道：“真的吗，你喜欢吃死掉的鱼鱼吗，为什么呀，鱼鸥和斑头雁都喜欢在水里追着我们呀？”

“你是追不到鱼鱼吗？”小金有点同情地看着他的秃脑袋。

秃鹫：“……”

容容将嵩草盖在小金脑袋上，道：“是。”

秃鹫：“……………………”

秃鹫：“你才追不到鱼！你全家都追不到鱼啊！！”

秃鹫大叫着冲向水中的小鲤鱼和大鲵，头顶上传来同伴的起哄声，小金慌忙躲藏中抬头看了一眼，惊讶道：“他们头上都没有毛毛。”

众秃鹫：“……”

“哇啊啊啊啊——”小金大叫着，躲避秃鹫们的追击，一边大声道，“我错啦我以为鸟都会有很多很多羽毛就像雕雕一样哇！”

一阵你追我赶后，小鲤鱼一行和秃鹫先后冲出峡谷，而后秃鹫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不约而同离开了。小金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岸边吐了个泡泡，道：“他们好能飞啊……”

鲤十八从后面跟上来，道：“还好不是一群玉带海雕。”

小鲤鱼们相互看了看，而后共同冒出了个疑问——脑袋上没有毛毛，飞行的时候不会很冷很冷吗？

一小段不足道的缓坡出现在面前，左岸依旧是陡峭的崖壁，右岸延伸出一小片空地，上面覆盖着绿草和野花，远处依次坐落着几个村落。

仿佛准点报时的布谷鸟般，车辆的轰鸣声出现，而后熟悉的人类出现，无人机升空，带来熟悉的嗡嗡声。

风被桨叶带动，托着无人机飞远。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小余已经能够熟练地飞上飞下转弯滑行，偶尔还能翻个跟头耍个花活。她盯着实时画面看了一会儿，道：“也没有什么啊，刚刚怎么游那么快？”

老任在一旁对着手机发呆，随口道：“肉食性鱼类？”

小余：“……”

小余：“别吓我啊队长！”

“我吓你做什么，都到这里了，有外来鱼类也正常……再说了，鲤鱼不也吃小鱼？”老任奇怪的看她一眼，道。

小余话锋一转，道：“那就吃小余吧，别吃小鱼啦！”

老任：“……”

老任略过年轻人奇怪的脑回路，拿了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见河上嵩草停在河中不动，便耐心地等在岸边，想了想，又回车了拿了个硬皮本，就着车顶写着什么。

小余凑过去看了眼，见本子上列了几个关键词，有点了几个要点排在下面，写着什么地理分化、生态保护、遗传演化与变异性之类的字句，下意识道：“这是什么？”

“虽然经费还没有到手，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老任随口说着，在纸上点了两下，又道，“没意思，要不干脆写跟踪报告好了，我还不想把倪跑跑解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