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大坝主体被路灯光晕照亮，靠近水面的部分则像两岸的群山、其下流淌的河水一样，充分被夜色覆盖。夜与光之间，透出薄膜般灰蒙蒙的影像。

有蛾子飞过来，一下一下撞在灯上，发出嘭嘭的轻响。

小金仰头看了一会儿，道“人类不在呢。”

容容点点头，一边打量周围。

小金在水里摆摆尾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走了，因为早上的事情。”

容容爪子踩了下水，决定在左岸上岸，因为那边人少一点。

“不知道。”容容说。

藏在山体缝隙的里的小乌龟被容容推了过来，小金看着比容容还要大好多的充气船，一时间有些犹豫，道“这个可以吗。”

容容道“没有水的话，可以。”

小金“”

可是最好的就是那些水呀，小金拍拍胸鳍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他好大好大，像大鲶鱼一样，说不定就能带着这么多水到大坝后面了容容拍拍他，道“试试吧”

小金用力点头，道“好”

盛满水的充气船十分沉重，没有了水的浮力，大鲵用尽全力也没能够克服地心引力的作用，将它扛上旁边的坝面这次容容学会了不要用牙齿咬，然而不用牙齿，大鲵细弱的四肢并没有那么有力。

“噫啊”小金顶着充气船的底部，用力往上跳，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充气船底部脱离水面再落回来，再脱离水面再再落回来。

如此几次三番，河底的鱼都被声响吸引过来，就连频频撞灯罩的飞蛾也停下了动作，绕了一圈停在灯柱上往下看。

“你们被鱼网抓住了吗”一只小鱼游过来问。

路灯的光晕被充气船和高出水面的坝前平台挡住，小金和大鲵在一片阴影里转身，小金道“没有呀，晚上好”

容容低头吹了个泡泡，道“我们想要到大坝的后面去。”

一语既出，群鱼都惊了，飞蛾在路灯上张望了一会儿，再次拍着翅膀开始了自己冲向光亮之路。鱼群“啊啊啊”一声尖叫，登时散开。

水面翻滚过水浪，刹那间河面一片安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金和容容相互看看，爪尖和胸鳍相互一擦，继续扛起充气船的艰难作业。容容道“倒一点水出来吗”

小金看着他，微弱的光芒聚集在鳞片和眼睛上，即使是黑夜，那些朦胧的游离的光晕也像是会汇聚一般，附着在鳞片表面，发出淡淡的，不同于月光的金色。

小金道“容容，我”

“不回去。”容容道。

小金摆摆尾巴，道“不是，我们放掉一点水吧，把阿黄也拿出来，这样就轻一点，容容也能”

容容拍拍他，道“我很开心。”

清澈的水流倾泻下来，不一会儿充气船就变得轻巧许多，小卡车被放在一边，小金拍了拍充气船鼓囊囊的侧面，道“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容容“嗯”了一声，和小金一起用力将这个大家伙抬上岸，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是水泥铺就的平台面十分粗糙，摩擦力让充气船的推动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小金“啊”一声倒在水里道“为什么这么难啊，人类的船啊，人类的船不会上岸啊”

容容又试着推了下，底部与地面摩擦，砂砾滚动的声音十分清晰。

深夜时分，周围安静下来，人类的脚步声偶尔在对岸响起，有鸟叫，有虫鸣，有流水，也有风声。

小金道“是不是阿绿不能在岸上呀。”

容容点点头，道“也许。”

小金在水里冒了个泡泡“那”

“不要水了吧。”容容接了下一句。

小金鼓着嘴巴认真考虑着，容容道“会下雨，有雨水。”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只小家伙迅速钻回水里，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坝前来回晃着，岸边的充气船一闪而过。

那人三两步跑过来，道“真的有啊嗯，在岸上”

白色的光柱探进水里，那人朝水里张望了一会儿，除了漂浮的水草什么也没看见。他抓抓头发，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弯腰抱起充气船朝坝后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重新浮出水面的小金睁大双眼“阿绿不见了”

容容尾尖挑起小卡车，看着河水涌动的闸口，道“那我们走吧”

坝后又是一片掩映在黑夜中的人类聚集地，水里弥漫着人类的味道，岸边也都是来自人类的造物和树木，路灯矗立在街边，小金在沙河口张望了下，又看看游过的几道水渠，道“他们不一样呢，有的水会往上游。”

容容点头，按着小金躲过深夜路过的车辆灯光，推着小乌龟继续往前游。

“没想到阿绿自己过来啦，”小金在水里拍拍胸鳍，有点惊喜，道，“肯定是刚刚那个人类”

容容“嗯”了一声，回头看一眼横在河中间的水坝，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适合赶路。

当三人从交警队出来的时候，文森特看着手机上的信号点，有点惊讶，道“咱们不在，游得倒是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