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浑身一个哆嗦,这才结结巴巴道“奴、奴才是伺候南宫的”
他这样一说,沉玉便了然了几分,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无须想便能料到是何事让他如此慌张,当即淡淡道“把东西交出来。”
那小太监赶忙拿出一个玉佩来,边磕头边哭道“大人饶命奴才奴才再也不敢偷东西了,平、平南王世子被抓走时留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下来,我们都觉得不拿白不拿大人饶命啊”
沉玉居高临下,抬脚以靴尖把那人抵开,嫌恶道“还有呢”
那小太监惊了一下,沉玉淡淡道“任他是否下狱,陛下不下旨判决之前,他便是世子,他的东西,也是你等拿得当真是不想活了”
那小太监抖了片刻,才迟疑得掏出一个布袋出来。
沉玉眼底嘲意更甚。
果然,这些天生的贱骨头,在皇宫里最阴暗的角落里长大,恶心得如深渊里长出的蛆虫,哪怕给你跪着磕头,也遮不住心底的那些小人秉性,非得敲打一二,才肯暂且对你坦诚。
说是下回不敢,谁又知他下回敢不敢
沉玉拂袖道“滚。”那小太监连连谢恩,连滚带爬地跑了。
沉玉低眼看着那布袋,皱了皱眉,弯腰将那物拾起打开。
一些没用的废纸,少许银两,还有一个玉扳指
沉玉眼皮一跳,眸底霎时腾起火来。
这玉扳指质地极好,上缀墨玉,触感冰凉,细看纹路华美,分明是雕着龙的
此物分明是
沉玉紧紧盯着那扳扳指,呼吸陡然沉重起来,指节因过于用力,竟隐隐泛着青白色。
他第一次感觉到滔天的怒意,良久,才敛了神色,将那扳指捏入掌心,大步离去。
深秋甚冷,皇宫里外都因着西风瑟瑟发抖时,元泰殿的女帝埋头于政事,在某日清晨,收到平南王已启程入京的消息。
单凭一往来密信,并不能说明世子有图谋造反之心,朝中的保守派不愿让帝王削藩,造成其他藩王惶恐不安,恐怕会引起乱子来。平南王笃定了华仪不敢直接动他这个亲皇叔,还在上呈的折子里为世子多说了几句。
沉玉亦觉得世子身为皇胄,不宜下狱,劝说之后,华仪改将世子囚于南宫,外加守卫,禁止与任何宫女太监接触,任他插翅也难飞。
除此之外,女帝虽临朝,却并未完全总揽政事。
成亲王得以歇息,萧太尉仍日夜忙碌于推行新政之事,沉玉在女帝上下朝前后亲自侍奉,两人举止亲密,文武百官哪怕之前知道他们有猫腻,也不曾料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佞幸宠臣,天下将乱
沉玉声势之大前所未有,满朝惶惶不安,都指望着女帝表态,可是她不曾。
沉玉站在御书房门口,听一传信的小太监附耳过来,与他说了兵部尚书的传话,又提及宫外汴陵郡王府的动静,他微微颔首,抬手让小太监退下。
御书房内,女帝正与萧太尉商谈要事。沉玉站在台阶之上,摩挲着袖中的玉扳指,眉目越发冷的彻骨。
汴陵郡,该敲打敲打了。
当晚,汴陵郡王上吐下泻不止,中毒晕倒,帝王急召太医连夜出宫诊治,好歹抢回了郡王一条性命,郡王却因此陷入昏迷。
那日宫中吵吵闹闹人仰马翻,沉玉身披狐裘,拢着衣袖,慢慢来到南宫,拿出手中令牌道“奉陛下谕令,有话问平南王世子。”
侍卫见是御前红人,不疑有他,连忙解开门锁,放沉玉进去。
沉玉慢慢跨入门槛,凄厉的冷风从身后掠过,月光泛着惨白之色,墨瞳在夜色下冷光一闪。
他推开门,看见颓然坐着的华铖,淡淡道“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华铖霍然回头。
沉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似一柄寒光凛然的剑,刺目而凌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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