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夙凛回府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闷在院子里,剑也不练了,书也不看了,吓得岚三连着问了他四五遍是不是生病了
太子爷听到“生病”二字,第一反应就是外头传他得相思病了,“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岚三摸着下巴,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祁夙凛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回想一下往常这个时间在干嘛,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练剑时间,干脆扭头去了书房。
读书使他静心。
只是刚翻了两本书,还没沉下心来,窗外就扔了一个石子进来,不痛不痒地打在他头上。
祁夙凛抬头看去,瞧见那人就倚在树枝上面,宽大的衣袍藏不住他跳脱的性子,嘴里还含着一根细草,一看就是爬墙头进来的。
“有空没,打一架。”
太子爷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窗口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淡定地背着手看他,“晋斐,你怎么回来了。”
“我爹让我回来的。”晋斐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灰尘,撑着窗台,一个翻身坐了上去,顺手扔了一个新鲜的橘子给他,“你有空没有,吃完橘子,咱们来打一架。”
祁夙凛接住橘子,听到他说“打一架”,感觉都有些无语了。
从他们认识第一天起,两人就在打架,从晋将军府打到皇宫,又从皇宫打到边疆,前些年若不是祁夙凛回了俞都,指不定两人现在还在那漫天黄沙里扑过来扑过去地打架。
祁夙凛是个体面人,不想跟他打来打去的不雅正,“这是太子府,打架成何体统。”
晋斐坐正了点,“又没人瞧见。”
祁夙凛把橘子扔给了他,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自己画的编制图,“没时间,我要负责编制之事。”
晋斐好奇地瞅了一眼,看不懂,“不是说交给沈郁负责了吗”
太子爷差点把手里的图给撕开了,瞪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满大街的人都在说。”晋斐低头剥手里的橘子,剥成一瓣一瓣的,“说沈郁的法子比你的好,所以皇上把差事交给她做了,还气得你整整三天没吃饭”
祁夙凛真想知道,这些谣言又是谁传的那功劳是她沈郁一个人吗那编制之策不是他埋头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不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父皇只赞赏了沈郁,没有赞赏他吗还有他不吃饭,他不吃饭是被气的吗
好吧,他承认。
是被气的。
祁夙凛用力揉着眉心,将手中的图纸全部折好,终于认了,“那依你之见,你也觉得沈郁的法子比我好吗”
晋斐吃完橘子,把剥开的橘子皮放在他桌子边,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台旁,“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觉得她的法子好。”
那父皇为何会觉得她的法子好呢
是因为那句“四门之权皆归皇上”吗
祁夙凛倒是对这句话留了心,他似乎是当局者迷,反而不如沈郁看得清父皇的心思。
哎,罢了罢了。
往事不可追。
祁夙凛收拾好书桌,盯了盯桌子上的橘子皮,又盯着晋斐看了看,“我要留你吃饭吗”
“不了,我娘让我回家吃。”
祁夙凛收回了视线,理了理衣袍,“那行,带着你的橘子皮回去吧。”
晋斐拿起橘子皮,趁他不注意扔在了窗外,顺势翻进书房,跟在他屁股后头,“你就不问问,为何我爹要让我回来吗”
“为何。”
晋斐追上去,想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又想到之前因为这事跟他大打了一架,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爹嫌我说话糙,没文化,让我回来去学堂里学习学习。我娘还在俞都给我找了个学堂,逼着我每天都要去,烦都烦死了。”
祁夙凛笑了笑,想到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就跟要他命一样,读了年,一事无成,“晋老将军是对的。”
“我爹以前不也是个糙人”晋斐不服气了,嗓门都跟着大了几分,“他跟沈侯做朋友那会儿,大家都是糙人,就因为沈侯生了个会读书的女儿,他就非得逼着我也跟着学,我娘也是,非要我学成沈郁那样才放我回边疆。”
祁夙凛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那样跟沈郁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沈郁可是连他都得甘拜下风的人,学成她那样
烂木头都得成精了。
晋斐烦恼得不行,走一路说一路,说起个没停,“说起就烦,整天拿我跟一个女人比,我爹跟沈侯从小比到大,老了还要比子女,比了这么多年,比出什么来了我和沈郁本不一样,她一个女人,我跟她比,说起来都笑死人了”
祁夙凛忽然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
“你说我跟沈郁能比吗她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一阵风吹过来就倒了,就只会读读书,遇事只能嘤嘤嘤,怎么不让我跟她比比武啊我这手一抬起来,就得吓得她哭。”
晋斐说着说着,还当真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绷紧了身上的肌肉,颇有些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