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们忙打着火把迎上了几步,既挡住了外人,又把府门前照了个纤毫毕现。柴绍依旧走在最前面,还是那般衣裳齐整、神色沉稳的模样,出来便翻身上马,绕车三周;待得他闪开时,凌云也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出来,婢女们手里的团扇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身影和面容,众人只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闪动了一下,随即便消失在了马车的车厢里。
车帘蓦然落下,将所有的目光彻底隔离在了外头。
随从们这才闪开道路,邻居们则喜笑颜开地围了上去,柴家和李家都早有准备,干果铜钱一把把地撒将出来,换来了一阵阵热情洋溢的欢呼和祝福。
就在这欢呼和祝福声中,婚车辘辘,向坊外缓缓而去。
阴影里的人终于动了动,却是伸手摘下了挂在鞍边的酒葫,遥遥向着婚车的方向举了举,然后,他轻轻一笑,仰头将酒水都喝了下去。
车厢里,凌云原是静静地坐着出神,此时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悸动,不假思索地伸手便掀开了车窗上的布帘。
外头是一片耀眼的火光,混杂着笑语欢呼,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坐在她身边的小七吓了一跳,忙叫了声“娘子”凌云手指一松,窗帘飘然落下。她也不知自己的到底在做什么,刚才那一下,她好像听到窗外有人在轻笑用力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她安抚地拍了拍小七“放心。”
放心小七弯着眼笑了笑,一颗心却是皱巴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自打那只大雁开始,这场婚礼就好像变了味,柴大郎也不知怎么了,半天都不肯念诗,念起来也不是之前那个劲儿,那张脸上更是怎么都看不出一点喜意来莫不是自己之前太凶了,让柴大郎心里有了疙瘩这可如何是好
她悄悄打量了凌云一眼,却见凌云显然又有些出神了,一颗心更是高高地提了起来娘子她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凌云的心头的确有些茫然,倒不是因为柴绍的反常她自然听得出来,柴绍说错话之后大概是一紧张忘了词,该念诗时拖了半晌也只能胡乱念了几句,她原觉得这也没什么,但柴绍显然是越念越尴尬,越尴尬便越念不出,听到后来,她也尴尬得脸都僵了阿弥陀佛,现在总算不用再听他念诗了
这轻松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之前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踏上了马车,连离别的伤感都来不及感受了。
而如今,眼见着马车就要驶出长街,不知为什么,之前在等待迎亲时的那种茫然无措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就好像此刻她并不是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在精致华丽的婚车里,安安稳稳地驶向柴家,而是一个人走上了一条幽暗的小路。
大家都说,这是所有的女人都该走的大道,有无数规矩从小就在指导她们该如何往下走,也有无数规矩在保证着她们不会走得太过艰难,但为什么她却觉得,在这条路上,她只能看到她自己呢
耳边仿佛又响了那带着无限感慨的低低的笑声,凌云几乎下意识地又想掀开车帘往回看上一眼,却还是默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马车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凌云知道,车子已驶出了坊门,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柴家。
是的,她不能再回头看了。
国公府的大门前,随着火光和车马渐渐远去,障车的人群已是散得一干二净,午夜的长街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空寂。
何潘仁随手丢掉了空空如也的酒葫,骑着黑色骏马从树影里慢慢走了出来,披风的兜头不知何时已滑落下来,在深黑的夜色里,他的面孔有一种异常的苍白。
不,他并不觉得刚刚看到的,听到的那一切,让他有多么难过,他只是有点空。就像他丢掉的那个酒葫,就像眼前的这条街道,他心里只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样也好不是么
这样,他便只剩下一件事可以去做了。
眼角突然一凉,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夜空,黑沉沉的天幕下,雪花正在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有如猝不及防的厄运。
有如蓄谋已久的决心。
对不起又晚了,
这两章真是卡死我了,接下来应该会好一些。
明天还是中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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