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确实是故意的,沈沉倾低声解释了原委。
原来沈家是府城的大商户,家资颇丰,在府城都数一数二,沈沉倾是家中长子,本该由他继承家业。
可他五岁那年亲娘得病死了,家里面进了新人,很快给他生了弟弟妹妹,沈沉倾就变得多余起来,加上他一直体弱多病,平日里最多念些四书五经,生意是一概不许他沾手的,眼看着就跟家产无缘,倒也平静。
可等到十六岁上,因他虽体弱多病,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虽然没正经给请过先生,整天就在族学里混着,竟能让老师推荐到沈老爷面前,说他水平已到,能下场试试看考秀才了。
这话让人传到沈夫人耳朵里,顿时就怒了,她进了沈家先生的女儿,儿子今年刚刚满八岁,正是娇憨贪玩的时候,大字都还不识几个,要是真让沈沉倾考上秀才,难保不会生出继承家业的心思。
就跟沈老爷吹耳边风,说府城里人多纷扰杂乱,又说他们沈家本就巨富,哪里需要少爷拖着病体考什么秀才,不如送他到乡下建个大宅子清净养病,等身体养好再回去。
沈老爷被她说动,叮嘱沈沉倾两句,派小厮沈冲给人送了出来。
那沈冲是沈夫人的心腹,怎么可能会真心让沈沉倾好过,拢共就带了三百两银子,捏在沈冲手里,大手大脚的花费,从府城到小土村就花了十两,买了大堆有用没用的药材。
起这房子花了二百七十两,买鄀叶又花了二十两,钱都没过沈沉倾手就没了,等银子花完,沈冲就拍拍屁股回府城了。
回去一说,房子有了、药物齐全、还给少爷买了个颜色好的小哥儿伺候,把沈老爷哄得高高兴兴,得了两块赏的碎银子。
就留下个烂摊子给他和沈沉倾。
没错,就是鄀叶和沈沉倾
他的卖身契还在沈沉倾手上,跑都没办法跑,再说跑他也没地儿可去,跟沈沉倾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抬头环视四周,房子倒是顶好的房子,就是空荡荡的家徒四壁,连张桌子都没看见,想必米缸里也是没半粒米哦,不对,别说米了,是连米缸都没有。
“哎,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半点都不假的。”
鄀叶跟着叹口气,看着斯文俊秀的沈沉倾,惋惜的摇摇头,这么好的儿子,居然说扔就扔,“家里这么穷,日子可怎么过”
见他竟然是准备留下来,沈沉倾略感诧异,不动声色的询问,“你不走吗”
鄀叶没看他,仍旧在思索怎么创收,闻言随意的回答道,“能往哪走跑出去再被卖一回么,你当我是傻呀。”
“那样也比跟着我好些。”沈沉倾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复杂,“我养不起你。”
眼前这个小哥儿,生的实在是好,灵秀精致,肤白胜雪,花印又好看鲜艳,比府城里的花魁公子还要好看得多。
走出去,多得是人想要带回去,锦衣玉食的养着,他现在是真养不起。
“啧”这话鄀叶就不爱听了,嫌弃的皱着包子脸,撇撇水润鲜红嘴唇。
“谁要你养,小瞧人了不是,就你这病殃殃的,我养你还差不多”
甭管他跟沈沉倾是谁养着谁,总得先摸清楚周围情况再说,他这会已经不再发烧,就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掀开身上潮湿霉臭的被子,打算直接蹦下床。
腿刚探出被窝,还没落地,就被冻得一个激灵,赶紧缩回湿沁沁的被子里,再不敢嫌弃被子发臭了,冷得直发抖。
看向站门口的沈沉倾,“沈哥,你家里还有棉衣不,旧的也行,我都不嫌弃。”
沈沉倾眼神微暗,“你叫我什么”
逢人叫哥叫姐,是他师傅教的诀窍,说这样既显得尊重,又不怕把人喊老,鄀叶本就生着张娃娃脸,这招简直百试百灵。
没想到不过换了张脸,居然就不生效了
不对啊,他这角色是个正太,所谓的正太就是小男孩,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年龄看着不会超过十三岁,沈沉倾今年十六,叫沈哥应该是对的呀。
皱了皱眉,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透着满满当当的疑惑,“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是我买回来的夫郎,自然该叫我作夫君。沈沉倾这般想着,想让他改口,可看到他精致的脸庞,真是满目惊艳,美色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