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可以托付一切的信赖。然而如今……
一旁的沈煊想到今日眉目憔悴的上皇,心中也是重重一叹。
***
“这诺大的皇宫之中,真心待过我的唯有皇后姐姐了!”
“太妃她临终前,当真是这般说的?”
底下跪着嬷嬷含泪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太妃娘娘她………最后果然是知道了吗?
怪不得……怪不得……
安华郡主闻言重重的阖上了眼睛,此刻指尖却是微微发颤。想到母亲昨日所说更觉得心中有股火在烧。
“这宫中,素来最容不得的便是痴性之人………你外祖母当时便是这般同母亲说的,说要母亲日后见她有难,不妨的便帮上一把。只是如今看来,便是你外祖母也没能想到,对方居然痴性至此。”
“且这么些年来,算上去,竟是对照顾咱们的多一些……”
安华郡主死死扯着手中锦帕。
“瑾瑜,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子的雄心抱负竟都要踩在女儿家的骨血之上。”
谢瑾瑜沉默了,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在面临选择之时,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好的结果。世家如此,皇家更是如此。甚至于皇家来说,稍有疏忽动辄便是万千性命。感情上他可以不理解,但理智上他必须明白。
甚至这些安华郡主本人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涉及亲近之人,心中没有怨言根本不可能的。而她竟然是连怨恨都找不到出口,上皇对她素来待她极好,对方如今又憔悴如此……
许是人在长大之后最先明白的便是,世家之事,从不是非黑即白。
一时间,两人都不在说话,夜间窗子外忽得一阵冷风吹来,谢瑾瑜伸手默默抱紧了对方。
许是贵太妃的离开也将上皇的精气神一并带了去,哪怕宫中名医日日夜夜守在大明宫中,上皇这身子还是一日复一日的败了下来。
天成帝看着躺在床上,仿佛行将朽木的老人家,只觉得心口颤抖的厉害。扪心自问,初掌朝堂便要面对众狐狸般的老臣,还得整日小心翼翼伺候上头的大佛。任他包庇那些逆臣,堂堂一代帝王,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那个时候,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恨意的。甚至两年之间,本来便不亲厚的父子之情早就磨的可怜。可今日,看着床上躺着的老人,他才想起,小时候父皇也是经常将他抱在手中,也会一笔笔的教他写字,会如普通父亲一般抽查儿子的功课……
“父皇他……究竟怎么回事?明明……”难不成,是遭了什么人的算计不成?想到这里,天成帝目光登时便凛冽了起来。
下首严院判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顶着上首帝王杀人的目光颤抖道:“回陛下,老圣人并未接触不洁之物,之所以会如今这般……这……”
眼看陛下眼神愈发的不耐烦,严太医无奈闭了闭眼睛:“老圣人先前过于哀痛本就损了心神如今……这……这又没了活下去的意志。这才会一天天衰败下去……”
说罢,年过半百的老太医重重的磕在地上。一旁其他几位太医也随之一个个跪了下去。心中具是忐忑不已,这最棘手的病人莫不过这种,自个儿都没意志,不抵抗的。任他们华佗再世,也没的办法啊!
谁能想到呢,这贵太妃还真是……唉…只倒霉了他们这些小老儿。
众太医诚惶诚恐,生怕陛下下一秒便要发落了他们。可左等右等,上首之人却无一丝声响。
得此结果,天成帝只觉如遭雷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人。怎么可能呢?他英明神武,三位皇兄弟一道谋反都未曾动其分毫的父皇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若不是众太医具都这般表情,他都以为对方这是被人收买了呢?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老,气息微弱父皇,天成帝目光怔仲。早前贵太妃刚去之时,见父皇心神具伤,他还整日担忧父皇会不会因为贵太妃一时心软,从而减轻吴家的罪则。
可如今他亲眼看着,父皇哪怕情深如此,也从未提过吴家之事,更别提减罪一事。可时至今日,他却又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了。感谢访问G小\说\网!请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