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国公府门前,车夫尴尬地笑了笑,收了钱,打驴扬鞭跑掉了。
刚才车夫笑得很不自然,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在里头:国公府的小爷,怎还坐驴车?
苏瓶撵了撵手指,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个交通工具才好。
暂不多想,回到沁香小筑。
唐梅今天好像是被谁给得罪了,一脸阴沉坐在榻上,看着窗台上的小小石晷,石晷上尖针阴影已指到申正三刻,她的一双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眯了眯。
终于赘婿回来了,还听说他在外面吃过饭了,唐梅脸色更差了些,冷硬声音对丫鬟道:“告诉他,上楼!”
苏瓶刚上楼,就见到六小姐准备的“丰盛”晚宴,又是她的老三样,牛肉片,猪头肉片,熏鸡半只。唯一不同的是准备了一小壶酒。
刚一见面,就被六小姐训斥了一顿……
“怎就那样喜欢在外面吃?合着家里苛待你了?吃不饱的?”
女人闹情绪的时候,苏瓶通常不吭声,也不看她,而是坐在席上,看着猪头肉发呆。
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也就是声讨苏瓶回家晚了一刻钟,害得她干等了一刻钟,饭菜都凉了。如果你再这样不守规矩,我就要找四哥拿掉你的从九品。云云。
“你还能吃吗?”她不满地问。
苏瓶不回答,拿起筷子,夹起猪头肉,品咂吃下,再自斟一杯,端起酒杯,向六小姐象征性地举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你别撑着。”她冷眼说。
苏瓶依然不说话。
她咬了咬牙,拿起筷子开始吃。不多时,苏瓶放下筷子,等她吃完。否则苏瓶是走不掉的。如果提前离席,她又要说,一家之主没吃完,谁都不许离席。云云。
唐延唐媏两个小娃已经回到妈妈屋里去了,晚宴上其实就他们两个人在吃,可她还是好大的规矩,就好像故意报复谁似的。
她吃饭很快,放下筷子,丫鬟端来漱口水和痰盂,她快速漱口,“噗嗤”一声吐掉,擦了擦嘴道:“明天早晨,你去见樊公妃时,你跟她说,要她推荐我当郡主。”
苏瓶微微侧目,冷着脸:“合着,你请我吃饭,是有求于我?”
她不吭声。
苏瓶半转过身,高声道:“你们贵族求人办事,都这么横吗?”
唐梅一愣神,苏瓶进入表演状态,敲着身前饭几,咚咚作响:“你们的道德呢?你们的礼仪呢?你们的家法呢?难道这些都是用来规范外人的,你们自己不必遵守吗?!”
苏瓶陡然站起身,一抖袍袖:“你当不当郡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另外,我给樊公妃疗养,人家已送我衣服、腰带、金刀。换句话说,人家已经给我劳务费,我还怎好意思再提要求?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大胆!”唐梅被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训斥惊住了,她愣了愣才缓过神来,着急而恼怒地站起来,指着苏瓶:“你……你放肆!你胆敢与我这样讲话!”
苏瓶拂袖而去。
唐梅追到门口喊:“你给我站住!”
苏瓶不理她,向后院走去。
唐梅追到后院。
苏瓶坐进那间蜗居小室,唐梅堵在门口:“怎跟你没关系?我当上郡主,你便是郡马。从四品的附爵。以后你也是贵族了。”
苏瓶冷笑:“附爵,顾名思义,依附于你的爵位。如果你突然驾鹤西游,我又变回庶民,是不是还要给你守陵?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讲话,我对这附爵兴趣不大。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当上附爵,可你觉得我能当几天附爵?”
苏瓶的意思是,樊公妃就快不行了,他们的约定也就快到期了。
很显然唐梅听出了这层意思,她身上的火气少了几分,抱着手站在门口,愤恨而哀怨的眼神盯着苏瓶。
苏瓶冷眼看着她。
突然,她蹲了下去,双手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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