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大院里搭台唱戏,身材臃肿的金吾大将齐王赵常春端坐太师椅,手捻香炉,看得津津有味。
齐王最爱看小花旦,因此让戏班子专门给他准备一场全由小花旦出演的戏码。那小花旦一个个机灵古怪,活泼俊俏,齐王不时抓一把金豆子,撒到台上。
戏唱完了,太监跑去后台,找到领班,不让花旦们卸妆。说要把刚才扮演俏小姐、二丫头、小红娘的三个女子领进齐王屋里。领班为难。太监道:答应,尚有钱拿;若不答应,我保证你横着出王府。
领班无奈,去找三名小花旦说这事,屋里传来女子叹气声和呜呜哭声。可不久后她们还是补了妆,去到齐王屋里。不多时屋里传来尖叫声、哭声、呵斥声、猥琐大笑声、丑声。
齐王世子赵廉听得那些声音,不禁摇头,拂袖而去。
诚然,赵廉虽也有顽劣之处,但是照比他爹还算有点人味。他从不乱搞,只是一心喜欢唐梅。日思夜想,颇有些心病。幻想与唐梅的二人世界,同院同室,同床同梦,长相厮守。可现在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沁香小筑里那个姓苏的小白脸,恨得他牙根痒痒。
皇族杀庶民,这等事被官府知道,通常不会立案。除非齐亲王倒台,在他的政*尸体上再补一刀。因此,赵廉从不担心官府找他的麻烦,只是不想让唐梅知道。
“禀世子,那个姓苏的,竟然被皇帝提拔为八品刑部主事,幸亏这次没得手啊,否则触怒陛下追查,那就麻烦了呀……”
太监王双喜派人去杀苏瓶,结果没能把苏瓶干掉,反而被苏瓶逮捕五人,并带去刑部。
这事办砸了,王双喜就在小王爷面前强调说姓苏的被皇帝提拔。
“八品?哼。”赵廉一抖袍袖:“只要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几品又如何?”
王双喜眼珠转了转:“请世子放心,奴才办事机密。被逮捕的五人绝不知真正的雇主是谁,只当是给胡通天和李成邦办事。”
赵廉面无表情:“胡通天、李成邦也不知道吗?”
王双喜嘿嘿一笑道:“他们也不知道。”
赵廉点了点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计不成,再谋良策。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只要不被别人知道这事是我干的,再失败几次也无所谓。反正我家有的是钱。”
王双喜深受感动的样子抹了抹眼泪:“明主啊,奴才真是跟对人了。给世子办事,死了都值!”
“休要说那不吉利的话。快点去办。”
“得令!”
……
原刑部侍郎黄炳煊,蹲坐大牢一年有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穿肮脏狱服,头发蓬乱,好似疯癫乞丐。
他畏缩在杂草之中,身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毛毡。就这块毛毡,还是他女儿千方百计送进来的。可他女儿没多少钱,为送一张毛毡,就把一年的积蓄花光了。
毛毡本来是干净的,之所以很快变得肮脏,还是因为“狱友”们干的好事。他们把黄炳煊揍了一顿,抢走毛毡,往毛毡上屙屎屙尿。
要说花钱还是管用。这事被刚收了钱的狱卒知道,就把施暴者揍了一顿,这毛毡才重新回到黄炳煊的手里。
可狱卒刚走,黄炳煊又开始打哆嗦,他害怕这帮魔鬼狱友再找他的麻烦。
“真他吗是冤家路窄,我付道彤就是被你害进来的,没想到你也进来了,而且还跟我分到一个笼子里。”付道彤经常说这句话,今天又说了一遍,走向黄炳煊:“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这个牢笼里一共囚着七个人。
付道彤曾经是个开武馆的,不算出名,但他的师父很出名,四大宗师之一“剑神”欧阳剑。
他是本笼的囚霸,这帮人的家属送来东西,都要先孝敬他。付道彤经常自夸,说他最讲义气,最讲道理,只要知道孝敬,就不会强取豪夺,能给那人留下大半,除了黄炳煊。
其实狱友们知道,他之所以不全都抢走,是担心以后没人来送东西了。而黄炳煊不同,蹲了一年多大牢,她女儿就送来一条毛毡。
倒不是她女儿不知孝敬,只是一个女人靠打零工能,赚不到几个钱。她能把毛毡送进来,已实属不易。
“付大哥,付好汉,您就饶了我吧。当年您的案子,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你是侍郎,谁能让你无奈?”
“侍郎也不是朝中最大的官儿啊,顶头就有尚书大人,还有在三省效力的几位大爷,还有门阀三公、诸亲王、郡王、公主、郡主一干人等,甚至还有宫里的娘娘、太监,咱都得罪不起啊。”
付道彤蹲下身子,伸手拍打黄炳煊的脑袋:“当初你给我扣帽子,说我对齐王不敬。我就没搞明白。齐王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怎就得罪他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齐王千岁就是这样说的,我只能照办不是?”黄炳煊几乎是趴在地上:“付大哥您再想想,在被捕之前,您都干过什么事?”
付道彤坐在草稞里:“我也没干什么得罪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