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拿好……”
“齐王千岁!”
“齐王殿下与齐王妃百年好合!”
“都拿着拿着……”
齐王大婚,这惊动了京城内外一百三十余万人的事情,逐渐演变为了一场盛况。
几十万人涌入了内城、东城,杨如是坐在金童玉女的车上,听着百姓们为自家殿下的祝贺而高兴,拿着背后装着婚钱的红包,一个个的往百姓堆里撒。
“姑奶奶……您能不能少撒一点啊……”
后方的太监、官员和宫女们看着杨如是“大手大脚”的模样,心里在滴血……
好在杨如是只有一个人,即便她一个呼吸撒十几个红包,两个多时辰,也就能撒出百来两银子的铜钱罢了。
要是像她这么干的人,再来个十几个,那恐怕今日的宫女太监们算是白跑一趟了……
“即使是假寐,殿下却还是带着些高傲……”
象辂外的热闹,与此刻车里的袁禧嫔没有任何关系,她一直瞧着朱由检假寐的模样,并且在朱由检睡熟后,开始放开了胆子看他。
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而朱由检也睡的很深很安静,如果不是袁禧嫔摇醒了他,恐怕他能一直睡下去。
“殿下……”
“到了?”
感受到马车停下,以及身边人的摇动,朱由检皱眉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
“到府了……”
袁禧嫔微微颔首应了应,而朱由检闻言也起身向她伸出手:“那下车吧。”
“劳烦殿下……”袁禧嫔用团扇遮着脸,一只手搭在了朱由检手上。
这举动朱由检觉得没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违反礼制的“秀恩爱”了。
“走吧。”朱由检扶着袁禧嫔走出象辂。
二人牵着手下车的画面,不免让随从们有些诧异,但很快他们就从诧异转变为了吃瓜的心理,脑补出了二人是不是在车里做了什么增进感情的事情。
“殿下!”
下了车,不等朱由检找到杨如是,询问下面的流程,就听到了一声呼喊自己。
他转过身去,下一秒便笑了出来:“回来了?”
“末将是赶着回来的,刚好能喝上殿下的喜酒!”
当熟悉的声音响起,出现的是皮肤坳黑如田间老农的曹文诏,以及跟在他身后,前段时间才从瀛洲返回的曹变蛟,以及各在京周围拱卫营的参将。
曹文诏是朱由检特意召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筹备出兵乌斯藏,收复这个“亚洲水塔”。
“今日大婚,暂时不陪你们了,让化淳和承恩陪你们,等大婚结束再去找你们喝酒。”
朱由检抬起了袁禧嫔的手,以她来做借口,而曹文诏等武人见状,也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喜庆的乐声在耳边响起,当齐王府大门推开,昔日空旷的承运殿广场已经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燕山七品以上在京官员,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基本尽数到来,而勋贵、外戚也纷迭而至。
“齐王千岁……”
“祝、齐王齐王妃百年好合——”
齐王府大门打开,一直注视的百官们便纷纷唱声,起身行礼。
朱由检和袁禧嫔回了一礼,紧接着便踏上宫道,向着道路尽头的承运殿走去。
过往之间,百官纷纷祝贺,朱由检也一一点头示意回礼。
长达四百步的宫道,朱由检走了半盏茶的时间,这还是没有细聊,没有饮酒的状态下,足以可见到此的官员有多少。
好不容易上了台阶,入了承运殿,却不想殿内左右依旧摆上了喜宴。
正三品以上的高官皆在此,许多公侯也入了宴席。
内阁六部的顾秉谦、毕自严、袁可立、周延儒、温体仁、朱燮元,勋贵的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以及其他的勋贵。
当年为难朱由检裁撤卫所的定国公徐希皋,此刻听闻已经是垂死卧榻,寿数只在朝夕之间。
因此,定国公府只派了嫡次子前来祝贺,长子留在了府中,
徐希皋一死,定国公府也要降为侯爵了,他的两个儿子目前不过是东军和南军都督府的参将、守备罢了,撑不住这爵位。
朱由检心里没想着报复这些曾经阻拦他的人,因为那样会让勋贵人人自危。
对于这种没有能力的勋府,朱由检完全可以凭借年龄来把他们一个个熬到降爵、除爵。
徐希皋一死,定国公府也要降为钟离侯府了。
至于后续袭爵的徐允祯,虽说在东军都督府担任了参将,也有些才干,但朱由检看过他领兵的军报,只能说中规中矩。
不出意外,他们是回不到公爵了。
晚明五大公爵,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朱由检手里消亡四个,而唯一能幸存的一个,或许便是英国公这一脉。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了看张维贤和他旁边的张之极、张世泽。
这两人目前担任北军的参将,防区是河套的五原、九原地区。
林丹汗虽然被朱由检击败,退回了捕鱼儿海,但那已经是天启六年的事情了。
大概天启八年的时候,漠北诸部就共举他为大汗,眼下他手里能调动的也有七万多游骑,因此经常袭扰泰宁、朵颜、开平、朔方、宁夏等府。
不过他的袭扰对象也是明军外围的一些石堡,抢夺收割一些石堡外围的田亩粮食罢了。
虽说每年能给大明造成好几万两银子的损失,但眼下朱由检没有心思去对付他。
在他看来、林丹汗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等灭了建虏,无需朱由检亲自出马,只需派出几支偏师就能将其击败,收复漠北。
眼下明军近十二万骑兵,被建虏牵制的就有将近七万。
灭了建虏,这七万骑兵释放出来,加上北军的骑兵,分为四支偏师,每支两万,足以把林丹汗这小丑赶到漠西去。
倒是张之极和张世泽,因为在兵家学府学习比别人久,足足三年,因此在防守河套上有不少功劳,带兵也可圈可点。
不出意外,英国公府可以凭着他们两父子的能力,再撑三代。
“殿下……”
“嗯?”
正当朱由检心里想着英国公府还能撑多久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正三品绯袍,年纪四旬左右,身后跟着三个孩子的官员对朱由检作揖行了一礼。
初见,朱由检还觉得这人脸生,不知是哪个勋府贵戚。
只是他看了看后,才从其眉眼间认出了这个人……
“舅舅别来无恙……”朱由检作揖回礼,旁边的袁禧嫔一听是自家殿下的舅舅,也跟着恭敬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见到朱由检行礼,刘效祖手忙脚乱的想要搀扶,但又怕失了礼数。
朱由检倒是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对这个舅舅是比较满意的。
历史上他没有享什么福,毕竟姐姐都在东宫备受冷落,何况他呢?
天启年间得了天启对崇祯宠爱的福,拿到了一个正五品的武勋爵,崇祯继位后他才得了一个新乐伯的爵位。
得了伯爵的爵位后,他也没有像其他外戚一样飞扬跋扈,而是老实本分的教育子嗣。
后续病死,崇祯追赠其为新乐侯,而他所教导的三个孩子,崇祯的三个表弟里,刘文炳和刘文耀率全家四十二口自尽,只让年纪最小的表弟刘文照,带着崇祯的外婆逃到江南,隐姓埋名得以善终。
想到这里,朱由检不免看了看自己的那三个表弟。
他们三人很有规矩的站在一旁,见到朱由检看过来,纷纷作揖回礼。
三人年纪最大的刘文炳不过十二三岁,刘文耀不过十岁左右,最小的刘文照只有四五岁的模样,被旁边的刘文耀牵着手。
朱由检想了想,如果按照历史,那刘文炳和刘文耀应该是在二十五六左右殉国,刘文照应该十八九岁就带着崇祯的外婆南逃。
朱由检记得自己看过一些杂记上有记载,刘文照当时想要带着崇祯的子嗣南逃,但崇祯觉得刘文照年纪太小,不值得托付,转而把自己的子嗣托付给了两个太监,让他们转而托付给周奎、田弘遇。
从结局看,崇祯如果把孩子托付给这个年纪最小的表弟,恐怕南明也就不会这么乱了。
“所托非人啊……”
一想到崇祯的一些操作,朱由检都不免唏嘘,因此对于这个便宜舅舅,自然也上了点心:
“三位表弟眼下在何处就读?”
“眼下在明时坊的官学内就读,成绩不太好,上不了大雅之堂。”
朱由检的询问,让刘效祖觉得受宠若惊,毕竟过去十年来,除了朱由检外出征战立功,分了些功劳给他,其他时候他并没有得到这个外甥的太多关心。
“舅舅日后可以带表弟们时常来王府走动,我在府内的一孩童也在明时坊的官学就读。”
“是……”
朱由检交代了一句,刘效祖也应下了,不过从刘效祖过去这么些年都不来齐王府走动,不难看出他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攀关系。
或许也只有这种不是特别利己的人,才能培养出殉国的子嗣吧。
相比较周奎和田弘遇,备受冷落的刘效祖一脉,算是晚明外戚的典范了。
朱由检倒也不强求,而是准备在明年灭建虏的时候把刘效祖带上。
哪怕把他放在泰宁府,之后也能给他分些功,继而给他个爵。
无功封爵这种事情,朱由检是不会开这个头的,而让功封爵这种事情很常见。
他朱由检可以干,别人也可以干,就是看看别人能不能干出他这样的功绩了。
因此朱由检与刘效祖唏嘘几番,随后才走上前对着其它人一一行礼。
倒是在到了第一排左首第一桌的时候,朱由检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