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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鸿雁 第四十七章 八尺之躯落平阳(三)(1 / 1)

连枝锦 一抹轻焰 1717 字 2022-11-28

听到这话,满庭芳捻须笑了笑,温言道:「哎,这些事既然首辅大人能想到,那我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了。您也知道,首辅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所以,趁火打劫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不过,夏首辅也别担心,他们怎么折腾也没用!依我看啊,您这首辅之位是不可撼动的!」

夏云卿忽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一呆,好奇地问道:「满大人为何如此自信?」

满庭芳喝了口茶,笑道:「您想啊,您是首辅,是百官之首。能决定您的去留,那是皇上的事儿,其他人的话都做不得数。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用不了几日,皇上便会下旨,驳回那些让你回乡丁忧的奏折。所以您还是宽宽心吧。」

夏云卿诧异地看向他,试探的问道:「满大人为何如此说?莫非是你劝皇上夺情了?」

「呵呵,我哪有那个本事!」满庭芳笑着给他斟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其实皇上内心早有定夺,我只不过是顺着圣意多说了两句罢了!天下谁人不知,这朝中大小事务都是您在处理?皇上岂不知,这朝中可以没有王肃,但不能没有您夏首辅!皇上明知这事不妥当,却一直没有处理,我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

夏云卿凄凉地笑了笑,痛心疾首地说道:「满大人果然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不过,你还是没看到老夫的心事啊。老夫伤心,并非只因父亲过世之事,而是因为那弹劾我的人之中,竟有几人曾是我的门生。一想到自己竟教出过这样的门生,难免有些心寒罢了。而且,老夫还听说,此次弹劾的人中没有一人是言官,都是些从未有过任何政治作为的冗官!这些人只会在执行御令时争吵不休、拖延时间,实在是朝中之祸害!现在竟敢来看老夫的笑话,老夫看他们才是笑话!」说到这里,他眼中孕着的全是失落,便又是一声长叹。

满庭芳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首辅大人切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要皇上不肯放你走,就任他们闹去吧!等您恢复了元气,他们自然就缩回去了,到时候您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啊!」

夏云卿却冷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皇上肯放过老夫,其他人肯这么轻易放过吗?平阳侯知道老夫追着他的案子不放,恨不得让我死了才好,不闹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罢休的!而王肃始终盯着首辅之位,他能趁机拉下我就绝对不会手软。事情闹到最后,怕是皇上也顶不住这个压力啊!」

满庭芳却呵呵笑道:「首辅大人,这世间一切都皆有命数。放心吧,你要相信皇上,相信那些你的追随者,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人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随即,两个争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个苍老而急促的声音喊道:「夏云卿在吗?快开门,我是刘炳文!」

紧接着,是夏仁诚惶诚恐的声音:「刘大人,您别敲门了,老爷不在!」

刘炳文怒不可遏地大喊道:「放屁,你想骗老子?老子知道他就躲在屋里呢!」

夏仁的声音愈加无奈:「刘大人,您别敲了,老爷真的不在!」

门外的争执声越来愈大,刘炳文的骂声越来越难听。夏云卿的脸色愈加阴郁,忽然之间,他猛地站起身来。满庭芳却抢先一步站起身将他拦下,冲他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不过此时,满庭芳心中已经十分确定:跟踪自己而来的那辆马车里,坐的就是这紧随其后而来的刘炳文!

门外的争吵声愈加激烈,刘炳文干脆气急败坏地嚷起来:「夏云卿,老夫知道你在你面。我跟着满庭芳一起来的,他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你俩少躲着我!」

夏云卿看了一眼满庭芳,见他点了点头,便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尖嘴塌腮身材的小老头儿

站在门口,他一见到门被打开,就立刻一个大步冲了进来。

夏云卿冷冷地瞪了一眼门外的管家,夏仁吓得脸现惶恐之色,立刻躬身道:「老爷息怒,他方才说是来替皇上传旨的。小的不过就开了一条门缝,他就马上钻进来了,小的想拦住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夏云卿一顿足,指着他鼻子,怒喝道:「从现在开始,这个门无论谁敲都不许开!你没长脑子吗,圣上传旨会走后门吗?还不快滚!」

夏仁全身一颤,立刻躬身退下。

夏云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他转过头来怒瞪着满头大汗的刘炳文,冷声问道:「刘大人如窃贼般潜入老夫的房子,是有什么事吗?」

刘炳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冷哼道:「首辅大人这般聪慧,老夫因何这般狼狈前来,你应该明白得很!」

夏云卿圆撑双目却一语不发,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满庭芳立刻走过来,一边搀扶着刘炳文坐下,一边笑道:「别急别急,有什么事,咱们且坐下来细说!」

说罢,他又拉着夏云卿坐下。为二人各添了一杯茶,自己则打横坐在中间。

夏云卿看到刘炳文大喇喇地坐下,又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就气不打一处来:「刘大人这般气势汹汹地前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呵。」刘炳文瞪着他,不屑地冷哼道:「或许这对夏首辅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就在老夫来的路上,皇上已经下旨,将首辅大人回乡丁忧之事驳回了。」

满庭芳大喜,立刻向夏云卿拱手笑道:「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老夫在这里恭喜首辅大人了!」

「好什么好!」刘炳文却嚯地站起身来,气得直跳脚,指着夏云卿吼道:「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就在咱们刚刚离开圣旨就下来了。便有二十多个朝廷命官奔去紫宸殿门前抗议。他们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劝皇上收回圣旨,因此而触怒了皇上,不但被皇上责罚,还被御守司给关了起来。」

刘炳文虽然气急败坏,可满庭芳和夏云卿却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满庭芳打着圆场说道:「刘大人也不必担心,想必这只不过是皇上一时气急罢了,等过几天气消了,这些人也就被放出来了。」

刘炳文一拍书案,冷喝道:「什么一时气急!圣上已经下旨要将他们定罪,还要撤职发配呢!估计这个时候,那些人已经上路了!」

满庭芳故作吃惊,无奈地叹道:「没想到事态,竟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不过,既然皇上已下旨,驳回了首辅的丁忧之请。这件事便已是板上钉钉了。再去吵闹,便是逼着皇上收回自己的圣旨,也难怪会龙颜大怒了!我看呀,这些人是自作自受。刘大人也不必为这样的蠢人担忧!」

刘炳文恶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满大人还有时间在这里说笑?那些可都是咱们的同僚,他们说的又没有错,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到如此待遇吗?」

满庭芳故作不解,皱着眉头问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件事和老夫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撞上去谁倒霉,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满庭芳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十分明白:现在刘炳文这么着急,想必那些去紫宸殿闹的人,都是他派去的自己人。如果那些人被罢官赶回乡,夏云卿此次安然无恙,王肃又半路撒手不管,那刘炳文这一次,可就是全盘皆输了!

果不其然,刘炳文急不可耐地开口说道:「首辅大人,咱们都是同僚!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因为你而被罢官啊。你得去皇上面前为他们说情啊!」

夏云卿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皇上要罚的,你和我说也没用啊。再说了,老夫被人诬陷,被自己

的学生堵在门口谩骂时,怎么不见刘大人带着那些人,前去皇上面前求情啊?更没见到老夫的同僚们,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老夫一马。现在,他们自作自受出了事,却要让老夫为他们去求情?刘大人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啊!」..

刘炳文气得一跺脚,呸地一声啐道:「放屁!皇上这么生气,还不是都因你而起?按照祖制和律法,你本该辞官回去丁忧守孝!旁的官员都能做到,身为首辅,如今你却赖在这里不肯走!你不但不尊祖制、违反律法,还是个大逆不道的逆子!现在,还让无辜朝臣因你受罚,你好意思坐在这里袖手旁观吗?」

夏云卿心中恼怒,立刻反驳道:「我夏云卿向来恩怨分明,别人对我有恩,我披肝沥胆亦无怨无悔。可若有小人在我背后使阴招,我也绝不会再给他情面。所以别和我说什么人情,大家既然已撕破脸,就别再谈人情!」

刘炳文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恩怨分明?好,那咱们今日就将话说明白!你可知道有今日之灾是因何而起?」

夏云卿挺直了腰板,昂然说道:「自然是有心之人想觊觎这首辅之位,才想趁机拉下老夫!」

刘炳文咬牙切齿地说道:「满朝文武只有王肃那么想!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若不是你紧紧揪着平阳侯的案子不撒手,怎会有今日之祸!」

夏云卿脸微微一沉,眸中精光一闪,义正言辞地说道:「平阳侯仗势欺人,残害无辜百姓,实属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老夫身为内阁首辅自然要管!老夫要还百姓们一个公道!这有什么错?」

刘炳文一步走到他跟前,指着他骂道:「夏云卿,你真是好一张巧嘴!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方才你不是还说,既然是皇上下的旨,你就不会再过问和追究吗?那怎么到了平阳侯的案子,满朝文武都看出,皇上并不想处置他,唯独你还紧咬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