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带了!」谢吉安脸上一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干净平整的奏章,恭敬地双手奉上。
刘炳文支着脑袋没伸手,刘容忙接过奏折转交给他。刘炳文懒洋洋地打开奏折扫了几眼,不由得双眼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又瞪着眼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生怕看错一个字。
「父亲,这奏折可有何不妥?」刘容见刘炳文神色有异,忙询问。
谢吉安也正襟危坐、一瞬不瞬地盯着刘炳文,紧张得直吞口水:「若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卑职立刻回去修改!」
「不必改!一个字都不必改!」刘炳文立刻出声打断他,随即站起身来,竟开始笑吟吟地打量起,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好!你真是个人才啊!如此年轻,竟能提出这般利国利民的好建议!前途不可小觑!」
谢吉安脸上一红,心下又惊又喜,忙躬身道:「大人过誉了,卑职惭愧!不过,既然大人觉得此奏章好,不如就说这此奏折是您写的,只要历时大人在皇上面前略提小人即可!」
「不可!」刘炳文眸光一闪,连忙阻住道:「这可是你冥思苦想写出来的治国良策。老夫可不能冒领啊,还是由你亲自交给皇上更好!而且,这是你加官进爵的绝好机会,你怎能轻易错过!」
谢吉安大喜过望,即刻深深一揖:「小人多谢大人指点!那明日小人就入宫,亲自将此奏折交给陛下!」
「不急、不急!」刘炳文拉着他坐下,温言道:「你这个疏奏立意是好的,观点也阐述得明晰。可你毕竟是第一次写疏奏,一些遣词造句还差点意思。」
「大人说得是!还望您能指点一二!」谢吉安忙拱手讨教。
刘炳文捻须沉吟道:「这样吧,你把这份誊抄一份,等老夫空下来为你稍作修改,再命人给你送去。」
谢吉安受宠若惊,立刻起身深施一礼:「卑职何德何能,能得到刘大人的指点。刘大人的提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日头渐渐偏斜,尽管比方才更热,可阳光看上去却没那么刺眼了。送走谢吉安后,刘容满腹狐疑地看着刘炳文穿好蟒袍、带上乌沙,又命下人备好小轿。
「父亲,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忍不住问道。
「入宫面圣!」刘炳文满面春光、摇头晃脑地竟哼上了小曲儿。
「父亲,那封奏折写了什么,为何您会如此高兴?」刘容又问道。
刘炳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笑道:「吾儿,博倒夏云卿的机会送上门了!为父这次可不会再错失良机!」
家。
他抵达紫宸殿时,渝帝午睡刚起。听到刘炳文来了,他一个头两个大立刻表示不想见。可双喜公公收了刘炳文的一锭金子,免不了说一番好话,才勉强让渝帝改了主意,决定见一见这个让他头疼的国仗。
看到刘炳文趾高气昂地走进门来,他却立刻后悔了,说话也没好气儿:「刘尚书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见朕,朕看见你就头疼!」
「启禀陛下,老臣有天大的事情要向您启奏!」刘炳文站在殿中恭恭敬敬地行个礼,然后掏出奏折双手奉上:「臣刚收到这封大逆不道的奏折,便立刻前来呈上,请皇上过目!」
渝帝耷拉着脸向双喜一摆手,双喜公公连忙将奏折呈过来。渝帝只随意地扫了几眼,立刻变了脸色。他坐直身子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霍然起身大骂道:「混账!」
双喜公公和刘炳文当即拜伏在地:「陛下息怒!」
「刘炳文!你且把这封奏折前因后果说个明白!」渝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摔在刘炳文面前。
「启禀陛下,行人司司正谢吉安前来拜访微臣,并给臣看了这封奏折,声称是在朝中某位重臣指点下写的。臣看过之后心头一惊,便找了个托词扣下这份奏折,立刻给陛下送来了!」
「既然有旁人指点,为何不直接上奏,反而先给你看?」听完他的说辞,渝帝一贯起了疑心。
「这……这臣也不得而知。或许是因为……臣身为礼部尚书,与他一样管理着宫中礼仪之事。所以,他、他对臣更加信任,才会来向臣讨教吧……」刘炳文张口结舌,掌心冒汗,没想到渝帝会质疑自己。
「他可有说是何人在背后指点?」渝帝眼中神色连连变幻,却已没了方才的盛怒。
刘炳文稳了稳心神,才抬起头:「行人司司正谢吉安,正是首辅夏云卿的门生!」
渝帝两条浓眉微微一动,沉声开口:「双喜,宣夏首辅和谢吉安速速入宫——」
「且慢!」刘炳文一着急,出声打断了他,咽了口唾沫才道:「夏云卿能言善辩,一定会推脱一番。而谢吉安不过区区九品官,断然不敢指正首辅!臣倒有一妙计,大可让幕后之人无处遁形!」
「你会有妙计?」渝帝已怒气全无,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行吧,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