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喧嚣,淮安府又添几多谈资,在早餐铺子开始卖起热气腾腾的包子时,有些人的命运已身不由己地改变了轨迹。
咕……咕咕……
漕运刑部分司衙内,已在门厅口站了近两个时辰的差役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他哀怨地摸摸肚子,暗中咒骂早已应来换班的同事迟迟不到,害得自己早饭都不晓得还有没有的吃。
咕咕……咕咕咕……
奇怪的声音又加大了,差役停了手,低头看自己的腰腹,不对劲呀,这声音仿佛不是这里传出来的。
他追着声音的方向缓缓歪头——隔着几尺的距离,是一张裹在锦缎里的大肚皮。
啊!是总兵大人饿了。
这两个时辰,尽顾着给总兵大人添茶了,差役眼见着刘云的脑门差点儿被砸个坑,是半点儿都没有往前面献殷勤的心思,上峰刘云又以包扎额头为由,一去不返,这可不就把总兵大人的早餐给耽搁了嘛!
日头早已爬上了屋脊,却全然照不出这衙门里有新鲜人的踪迹,更不用提据说要来会审的沈淮和钱御史。
曹开河从未受到过如此冷落,怒火在胸中焚烧,这一会儿的功夫,茶具已经砸了三套。
眼见着后面补上来的茶具一套不如一套,差役噤若寒蝉,曹开河怒如斗鸡。
这狼狈的腹鸣声,格外彰显了曹开河的际遇,终于成了压垮他耐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又一串碎裂声,最后一套茶具的生命也已告终。
“搜!给我搜!”
曹开河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话来:“我的人,死活都必须跟我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是!”
呼啦啦一阵惊人的动静,跟着他过来的亲卫,加上刚刚调过来的二三十名漕兵,应声散入理刑衙门之中。
小差役张大了嘴,下一秒就被拎住细细的脖颈子——
“带路,大牢去!”
刘云接到消息,一筷子没夹住,馓子掉进小米粥里。
“去,速去召集人,务必守住牢门!”他站起来,筷子还握在手里,原地打着转,立刻又派出一个人:“去,速速通知沈大人和钱御史。”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曹开河?
这人恐怕是疯了,刘云自问分量有限,纵是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可若没人压阵,恐怕曹开河真能趁乱把他给杀了。
夜里见识过了徐明的狠戾和沈淮的手段,他很清楚:此时能压制住曹开河的,绝不是自己。
“嗯,知道了。”
沈淮刚从张参木处归家,已在周宅门口团团转了好一会儿的差役立刻迎上前去,没想到只得了沈淮一句轻飘飘的回应。
“沈大人,曹总兵要抢人,此时恐怕已经入了理刑大牢了!”这小差役倒是尽职,试图说服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