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匪徒一股脑的往大殿内冲进来,找到机会,姜棣便悄悄离开。
楼衍看了眼姜棣离开的方向,吩咐牧云:“跟上去。”
“那你怎么办?”牧云不放心,楼衍只沉声待:“去看看他跟谁在会面,这么多的匪徒又是哪里来的,一定要查清楚。”
牧云见他语气坚决,只能快步跟出去了。
待他离开后,姜宴便拔出了剑守在了楼衍身侧:“想不到四皇兄居然会出此下策。”
“他也是被逼急了,如今皇上的身体一天天不见好了,就他肯定也开始着急,不管是你或是太子坐上那个位置,他都不会有好下场。”楼衍说罢,瞥了眼一旁全身戒备的太子,目光淡淡。
外面的人杀进来,本该是一片清净的大殿迅速布满了血腥之气,宝相庄严的佛像在如今也显得尤为讽刺。
太子看着楼衍,退到他身侧来,问道:“陈将军既然能及时赶来,想必是你又提前预料到了这这件事吧。”
“微臣没有预知后事的能力。”楼衍淡淡说着,太子未置可否,只是讽刺浅笑:“你说本宫忘了初心,那么昭王呢?你难道没有告诉他,今日会血流成河?”
姜宴皱眉,他的确不知道会这样,而且看样子,小衍应该也不知道。
很快有人朝楼衍刺杀了过来,姜宴提剑挡过,不过护卫退下来开始护着太子离开。
太子看了眼严肃着脸的姜宴,也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姜宴才道:“小衍,你要不要也去避避风头。”
“嗯,这里你留下来处理。”楼衍说完,便转身走了,几次有此刻不顾生死的非要来刺杀他,都被一直藏在暗处的阿忠阿义给解决了,直到他从后殿出来,看到一直在这儿等着他的沙弥。
小沙弥上前来念了句阿弥陀佛,便道:“施主,主持想见您。”
“请。”楼衍说罢,小沙弥便领着他往尚还安静的佛塔后面去了。
绕过佛塔,是僧人们居住的地方,而方丈则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子,朱红的墙面绿色的琉璃瓦,搭配着门口一棵才种了两年的樟树,犹如世外之地一般。
楼衍让阿忠阿义在外面等着,提步便往里而去。
“你来了。”方丈听到声响,将刚煮好的茶倒了两杯出来,浅笑着道。
“大师不出去看看?”楼衍在他对面的蒲团盘膝坐下,方丈只笑:“生死有命,老衲出去,也只不过是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罢了,不如在此多念即便往生咒,祈祷他们可以早日步入轮回,投胎往生。”
楼衍接过他递来的茶,目光依旧淡淡的:“大师请我来,是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了吧。”
方丈大师依旧笑的平静,喝了口茶后,才笑着摇摇头:“今日请小友来,是来告别的。”
“大师又要去云游了?”
“是活得太久了,日子到了。”灵通大师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楼衍,似乎要看穿了他这一生似的。
楼衍听他说他将要圆寂,就像是要见证故友逝世一般,眉心微微拧起。
灵通却看得很开,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符来:“我闲暇时写的,虽没什么用,但你留着安心也好。还有你的夫人,她虽然命格与旁人不同,但都是苦尽甘来,只要你们能熬得过去。”
楼衍知道灵通的话一向灵验,虽然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迂腐的老和尚,和不论是以前的指点,还是后来的提醒,都十分准确。
他说自己和如意需要熬,是熬什么呢?
从灵通大师处出来,前殿已经慢慢归于安静了。
阿忠走过来,看着他道:“尊上,夫人现在没事,前殿的刺客也都抓的差不多了,倒是昭王殿下和小姜公子受了点伤。”
“伤势如何?”楼衍问他。
“小姜公子还好,只是轻伤,倒是昭王殿下被利剑刺穿了左腹,虽然早已服下护心丹,可那剑上也不知有没有毒。”阿忠道。
楼衍面色微微冷凝了些:“寺里的医僧呢?”
“都在照顾百姓呢,昭王殿下也说先照顾百姓。”阿忠回道。
“既如此,请如意出来吧,你去护着,树林里应该潜伏着不少刺客。”楼衍说罢,便去找姜宴了。
魏如意这会儿正一点一点掰着点心吃,心里却是挂记着楼衍的,他又不会功夫,万一保护不利,他要是受伤了,这可怎么好。、
密室里,除了她在担心,其他人的心也都没放下。
陈言袖跟木英二人提着剑守在洞穴入口,以防有人闯进来,胡清微则是根本坐不住,来回的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弄得胡夫人也紧张的脸色煞白。
谢妈妈见状,低声跟魏如意道:“小姐,这会儿子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我担心外面还有人。”
魏如意话音刚落,外面就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呼吸齐齐滞住,而后就听得刀剑相接的声音传来了。
魏如意高兴道:“难道是衍哥哥他们已经过来了?”
木英忙去打开入口,但还没等看到楼衍,就看到了冷淡笑着的太子。
“你们果然在这里。”太子看着藏起来的魏如意和陈言袖,嘴角微微勾起,若那些人是姜棣的杀手,那姜棣除了要杀他们以外,一定会派人抓住魏如意跟陈言袖的,可魏如意她们却躲到了这里来,说明楼衍当真是一早就猜测到了姜棣的行动。
陈言袖回头看了看魏如意,收起手里的剑,却没放松警惕,只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外面的匪徒都已经解决了吗?”
说完,太子身后一道利刃刺来,陈言袖刚想出手,那刺向太子的剑便被人挑开了,而后那些伪装成匪徒的刺客也被杀了干净。
太子的人将这小小的入口团团围住,魏如意隐隐觉得有些不好,暗暗朝谢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吧藏在这洞穴里的迷药全部拿了出来。
就在她决定想办法脱离开太子的掌控先去找楼衍时,就听得外面一道笑声传来:“真是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太子殿下,这里是怎么了,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
赵霁?
魏如意奇怪的眨眨眼,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见到是他,也诧异了一下,但赵霁乃是齐国皇帝如今最宠爱的重孙,得罪他,便等于得罪了齐国。
太子睨了眼密室里的人,才淡淡笑道:“十四皇子怎么也来这里了?”
“是静和公主和国师邀请我来的啊,他们二人在吗?”赵霁负着手走过来,看到魏如意眼巴巴的模样,莞尔浅笑:“静和公主,你怎么躲在这里,这外头天气不好吗,我刚刚还瞧见陈将军带着人要往这边来呢,你们还不出来,一会儿他都找不到了。”
太子目光微寒,睨着赵霁:“倒是不曾听说十四皇子跟国师府的关系这么好了。”
“我与陈公子关系不错,所以跟国师府也走的近了些,尤其是静和公主有个厨子,做的点心格外美味,太子尝过没?”赵霁一边说,一边往密室边上走,将那些拿刀的护卫们都拦在了身后。
魏如意虽然不确定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但既然他在,太子便不会轻举妄动。
想罢,跟胡夫人和胡清微道:“我们也出来吧,不然一会儿衍哥哥和昭王殿下过来,都要找不到我们了。”
胡夫人虽然害怕,可看魏如意坚定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一起出来了。
等她们都出来了,陈言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木英小心的护卫在魏如意和胡清微母女身侧,赵霁却反而依旧是浅浅笑着:“这里站着也是无趣,太子殿下,我们去前头去瞧瞧吧。”
太子还在迟疑,本来他想要带走魏如意很容易,偏偏出现了一个赵霁,若是他如今再想带走魏如意,赵霁必然不会装作看不见。
就在他迟疑之时,阿忠已经赶到了。
阿忠察觉到周围冷凝的气氛,跟魏如意行礼道:“夫人,现在前面已经妥当了,尊上让属下来接您。”
“嗯。”魏如意见到阿忠,心里的石头便算是放下,跟着他一道快步往前去了。
太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只淡淡勾起唇角,睨着也要跟着离开的赵霁,笑道:“齐国何时也想掺和到北燕的事情里了?”
赵霁忙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大齐何时参与北燕之事了,难道说,我刚刚忽然出现在这里,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什么事儿,惹太子殿下不痛快了?”
赵霁就这样明明白白的问出来,太子脸色微微一僵,又听他道:“说来,我跟姜王府还是亲戚关系呢,我如今来接姜家未来的儿媳妇,也不算过分吧,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耽误了太子殿下什么事,要不然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太子看赵霁故意拦着自己的脚步,也完全打消了今日趁乱带走魏如意的想法,只轻笑:“十四皇子误会了,本宫只是随口一问。”
赵霁浅笑,也不再搭话,看着一行远去的女人们,只微微挑眉,也跟了上去。
到了前殿时,浓烈的鲜血让魏如意一阵不适,差点没吐出来,还在谢妈妈带了香囊,立即拿给了她。
魏如意捂着香囊,也不敢看满是血迹的大殿,才匆匆往厢房去了。
到时,姜王妃正姜王爷在花厅里说话,小姜公子手臂受了伤,已经打了好绷带,胡清微一来,瞧见他居然伤着了,眼眶立马就湿了。
“你没事吧?”
她现在还没嫁过去,不敢太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悄悄问他。
姜湛在听到她悄悄摸摸像做贼一般的问候时,脸上露出笑容,也悄悄的回她:“没事,只是轻伤。”
“真的吗?”胡清微又偷偷的问。
姜湛也悄悄的回:“真的,等你嫁过来,我让你去瞧瞧伤口,很小的一道伤,没事的。”
胡清微听着他的话,虽然很正常,可还是叫她禁不住红了脸。
姜王妃悄悄看着他们两偷偷摸摸又守着规矩的说悄悄话,眼睛都弯成一条缝儿了,她这个儿媳,可真是好啊。
魏如意跟众人行了礼后,便跟陈言袖一起去里间见姜宴了。
姜宴自从伤了以后,就开始慢慢发烧起来,意识也慢慢的不清楚了。
“怎么样了?”魏如意过来,先上下前后的打量了一遍楼衍,确定他没事之后,才拿了帕子搭在姜宴的手腕上去把脉了。
不过半晌,她便拧起了眉头:“太医何时能到?”
“从京城过来这里,少说也要半天的行程。”有人回道。
陈言袖忙问魏如意:“半天时间行不行……”
“半天啊……只怕那时候他都凉了。”
魏如意说罢,扭头看了眼楼衍:“我要施针。”
楼衍眼眸微闪:“全身?”
魏如意点头。
楼衍面色几番纠结,他是真的纠结,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姜宴死也不可能,早知道就留下牧云了。
他面色黑黑的往旁边一坐:“施针吧。”
魏如意看他没有出去的意思,珉唇浅笑了起来:“这里可有会医术的师父,有些部位,我告诉师父们扎哪儿就行了。”
楼衍睨了眼阿义,阿义会意,飞着就出去了,不多会儿就抓着一个一脸懵逼的和尚回来了。
魏如意知道外面还有不少受伤的百姓,只道:“那就先从重要部位开始。”
说罢,陈言袖开始脱衣裳,医僧开始扎针,扎完魏如意不能用眼睛看的部位,阿义有抱着这和尚,飞快出去了。
等人走后,魏如意这才转过了身来,拿着银针开始替姜宴处理了。
这一处理,就是大半个时辰,等针全部扎完,魏如意已经满头大汗,虚弱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楼衍顺手就把她给捞在了怀里。
陈言袖瞧见楼衍心疼如意心疼的恨不得替她遭这份罪的样子,眼里满是羡慕,而姜宴因为施针,也出了一身的汗,烧也退了下去。
“水……”
他低低唤了一声,陈言袖忙去倒了水来,小心翼翼的一勺勺喂到他嘴里,生怕他不小心呛着。
等茶水喂完了,魏如意才忙道:“昭王殿下,你先别说话,还要多歇会儿,待体内的毒排出来以后,我还要给你艾灸……”
姜宴模模糊糊听到魏如意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才看到不仅魏如意也在,楼衍也在,言袖也在。
他一阵欣慰,可还来不及说话,阿义便从外头回来了,还带来了一阵风,吹在身上凉凉的。
姜宴楞了一下,感觉到这凉爽来得不寻常,微微一低头,便发现自己除了下身盖着一块布以外,其他地方竟是一丝不挂!
他的脸蹭的一下爆红,陈言袖还以为他是热成这样的,忙看向魏如意,魏如意则是立即会意过来,忙示意陈言袖拉下帘帐。
陈言袖一直在塞外疆场野惯了,看男人身体也看惯了,这才粗线条的反应过来,立即扯下了帘帐。
魏如意尴尬的咳了两声,才又伸手去探了下姜宴的脉,发现毒已经全部逼出来了,才道:“既然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再等一等,等太医过来处置也不迟。”
“那我们先出去。”楼衍说完,立即牵着魏如意的手把她带走了。
等他们夫妻离开,陈言袖才浅浅一笑,转身问姜宴:“殿下可还要喝水?”
姜宴看她居然还敢嘲笑自己,也气得笑出声:“罢了,反正袖儿你也看过的,本王不介意你再多看一看。”
陈言袖浅浅一笑,这才端了水来慢慢喂给他了。
等到前面全部都收拾完,原本不见踪影的姜棣也负了伤被人送了回来,听送他回来的百姓说,他是为了救几个百姓,这才被穷凶恶极的匪徒给刺上的,那些百姓们感恩戴德,提起姜棣,简直都要当神来膜拜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魏如意的预料当中,所以她才需要谢妈妈提早做安排。
第二天一早,等这件事传开,姜宴姜棣的美名都传开了,不过姜宴的圣旨还不如姜棣。
不过就在姜棣以为风声一片大好之时,之前他所救的那几个百姓立即被人爆了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是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穷凶恶极的地痞无赖。
消息传到萧王府时,姜棣甚至顾不上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