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如意,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梁若看她生气,挣扎着要起来,谁知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差点摔了下来,还疼得几乎晕了过去。
魏如意见状,也没工夫生楼衍的气赶忙去扶梁若了。
楼衍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就见梁若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如意的手。
楼衍眼眸危险眯起,可梁若只是满头大汗的趴在床上不断的喘息着想要平复后背身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衍,你在看什么?”陈坚走过来,望着他道。
“没事。”楼衍让人放下帘子,看了眼跟在陈坚身后的一群目光忍不住往帘子里飘去的副将们,淡淡道:“看来列位副将军有意做前锋?”
众人微微一怔,知道楼衍这是护短呢,便都客气的笑笑转过了头去,唯独有人不信邪,不怀好意道:“现在您也不是国师了,楼公子,你就算是护着前妻,也犯不着那我们开刀吧,毕竟保家卫国,需要的可是我们武将,而不是你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啊是不是?”
话落,楼衍动也没动,阿忠便立即以迅捷的姿态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摔倒后,阿忠才讽刺笑道:“就凭你这样的酒囊饭袋也敢说国家是由你来保卫的,也未免太厚脸皮给自己戴高帽了。”
陈坚看出楼衍是生气了,也知道自己手下一贯张扬,平素也没犯下什么大错所以他都没管,如今楼衍出手教训了也好。
陈坚呵呵笑道:“小衍,你这手下功夫不错啊,对了,扶桑的情况与你猜测的一样,大哥叫我来请你过去,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呢,你说咱们是打三天,还是打三个月?”陈坚嘿嘿的笑着,他想着,又楼衍这么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在,扶桑那帮子阴险小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三个月?呵呵,楼衍一定三天就能搞定。
众副将们互相对视一眼,更加不敢吱声,但谁都清楚,往后可不能私下里再说关于魏如意的话了。
陈将军可以当是笑话顶多呵斥他们一下,楼衍这个明明都写了和离书的人,怕是要杀人。
营帐内,魏如意替梁若处置好伤口后,便听到了陈坚陈定打算带着楼衍一起上战场的想法。
“所以楼衍答应了他们?”魏如意愣了下,而后佯装冷静的喝茶。
阿藏赶紧点点头:“说是同意了,还定了两天后就主动出兵!”
话落,梁若看到魏如意眼眸里有晶莹的东西滑落,柔声安慰道:“如意,楼衍他武功高强又智慧过人,而且两位将军也是有勇有谋,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管他有没有事,与我什么干系,反正他不管做什么决定,从不会顾忌我,也不会告诉我!”魏如意是真的生气了,楼衍一次两次的将他自己置于危险中,从来也不问魏如意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他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将她撇开的远远的!
她不喜欢他将自己撇开的远远的!
魏如意说完,才发觉方才自己是情不自禁的吼出了声,可她真的忍不住了。
阿藏看了眼梁若的眼神,带着人便悄悄出去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总憋在心里,要把身体憋坏了,你还有念念呢。”梁若柔声道。
魏如意自己坐在角落捂着脸压低了声音闷闷的哭,可这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就连魏如意自己都恨自己怎么这样多眼泪,掉也掉不完。
阿忠来回话时,楼衍刚做好随军出征的决定,听到阿忠复述的魏如意的话后,面色慢慢沉凝了下来。
夜色慢慢爬上来,军营里的人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魏如意也替梁若换好药后,一个人出来打算回自己的住处了,谁知刚走到拐角微暗的地方,就看到了在那儿等着的人影。
“恨我吗?”楼衍听到她的脚步声,慢慢转过身来。
魏如意目光微凉的望着他,一个字也不想跟他说,转过身就要走,谁知脚步没有迈开,腰上却是一轻,而后整个人便被他裹在怀里,乘着夜风飞速往军营外而去。
海浪撞击着岩石,隐隐有下雨的意思,魏如意在他怀里不断的挣扎,楼衍却仿佛根本没受影响,稳稳妥妥的把她抱着放到了海边一块裸着的巨大岩石上坐着,才道:“星儿,我有话告诉你。”
“我不叫星儿!”
“若是你不想谈我们之间的事,那就谈谈陈言袖和陈有才如何?”楼衍问她。
魏如意顿住:“言袖姐姐她……”
“假死的计划固然不错,但你以为小宴当真这么天真么?”楼衍问她。
魏如意沉默,两世的记忆都告诉他,姜宴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而已。
楼衍挨着魏如意坐下来,魏如意气的要挪走,却被楼衍长臂一揽,直接给捞到了怀里紧紧抱着,并道:“你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小宴的能力,以及他的野心。不过不妨事,小宴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恶人,所以对于你们,他永远都会有底线。此番陈言袖假死,他一定发现了。”
“什么!”魏如意惊得要做起来,却被楼衍继续按住了。他望着这汹涌的海浪和微凉的风,几乎能想象得到,在京城的今夜,将会发生的事。
京城,皇陵。
陈言袖的棺椁刚要送进皇陵时,忽然有人提出:“这雨太大了,天色也晚了,现在打开陵墓,皇陵内必然会被雨水浸湿,不如将棺木暂停在一侧大殿,等明日雨小些了再放进去吧。”
领头的人闻言,也迟疑了一下。
那人又劝道:“公公,如今天色这样暗,万一咱们送娘娘棺木下去时,谁脚滑了,惊扰到了娘娘,可如何是好?”
领头的公公想了又想,看着提议的人也是禁卫军的人,既然他们都这样说,强行下去势必危险。
权衡再三,这太监立即就答应了。
一行人抬着棺木就去了一侧的大殿,停放好后,大家也都散开了准备下去休息,只留了十来个禁卫军看守着。
就在人全下去了以后,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起。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马蹄声响?
等到马蹄声停下,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声‘皇上’,殿里所有人都顾不上别的了,立即冒着大雨就全跑了出来跪下行了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宴没理他们,只寒声道:“静妃的棺木呢?”
“在大殿理……”领头的人想解释,但姜宴并没有要听的意思,提步便直接往大殿里而去。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要不然奴才去给您拿换洗的衣裳来,您别着了风寒……”领头的瞧见姜宴浑身都湿透了,脸色也苍白的厉害,不由担心道。
姜宴没出声,看了眼面前停着稳稳的棺木,看着棺木一角略有些松动的木丁手心开始紧握起来。
“来人,把这棺木给朕打开。”姜宴忽然道。
花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尤其是借着黑暗躲在大殿某个角落的人。
没有人敢违背姜宴的意思,毕竟看他如今不寻常的举动,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很快有人拿了工具来,开始撬开这棺木,但却有人心里犯嘀咕,这棺木怎么好似有人打开过一般,明明之前钉得那样紧,现在却轻轻一撬就松动了。
就在这几人准备打开棺木时,姜宴抬手压住,寒声道:“所有人不得冒犯静妃,全部给朕退下!”
众人赶紧手忙脚乱的退到了外面,姜宴这才盯着棺木许久,微微颤抖着手,慢慢打开了棺木。
等看到棺木里时,他终于死了心,换换合上了眼睛,任由酸涩翻涌,只骗自己是雨水滴落下来了。
“皇上,这棺木可有不对劲?”太监紧张的问道。
姜宴亲自将棺木合上,声音微微嘶哑,望着面前的黑夜许久,嘶哑的嗓子才艰难的说出了话:“没事。”
话落,暗处的人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被他抱在怀里已经慢慢清醒过来的人,越发小心的将她抱紧了些。
“今晚就将棺木葬下去,葬在左室。往后静妃一定要与朕同穴而眠的,若是没有他,那琉璃斑斓的牢笼里,便只剩下朕一个人了。”姜宴轻轻说完,便缓步往外而去,似乎这黑夜也要将他一点一点吞噬般,大殿里的烛火也脆弱的摇曳着仿佛随时要熄灭。
黑暗里,烈染感受到怀中人身体微微的颤抖,烈染知道她对姜宴余情未了,知道她还不忍心,却只能将她抱紧了些,轻声道:“袖,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回头路了。”
陈言袖心痛至极,可她也忍下来了,直到外面一阵阵焦急的呼声传来,她才看到面色苍白的姜宴已经倒在了地上,尊贵的龙袍也早已被雨水浸透,但他没有晕过去,他眼睛睁开着,朝自己看来,他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可他没有说出来。
陈言袖只觉得一瞬间,心里对姜宴筑起的高墙开始瓦解了,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她不是一早就做好了姜宴会三妻四妾的准备才嫁过去的吗?她不是早就知道,姜宴坐上皇位以后,一定会用感情来换江山稳固的吗?
可就在她要出去时,烈染第一次动手,将她打晕了。
大雨里,姜宴觉得雨水的寒意穿透了骨子,他知道言袖一定就在附近,可终究,他没等到他出来。
他想,或许是他的确不配吧。配不上如意,也配不上她。
雨声潇潇,棺木伴着不断汇聚的水流被抬入皇陵。静妃已死,尘埃落定。
楼衍淡淡望着黑夜,又是一道浪花,让他的思绪也慢慢收了回来:“陈言袖只要彻底离开,就不会再有事。但相比较于她,陈有才就性命堪忧了。”
“怎么可能……”魏如意几次挣扎,都被楼衍摁住了,也干脆放弃靠在了他怀里,反正坚硬的胸膛靠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莎慕已经决定嫁给扶桑大王子,你可知道扶桑大王子是什么样的人?”楼衍问魏如意。
魏如意摇摇头:“只听说他前四人妻子都死于非命。”
楼衍嗯了一声:“传闻他极其喜好虐杀,几任妻子事小,扶桑皇室的几位年轻有为的皇子,扶桑朝中的忠义大臣,几乎全部死于他手,他是一个以虐杀为乐的人,之前想掳走你大概是因此,如今忽然冒出来的陈有才,更是他感兴趣的目标。”
“如今他知道有才哥哥的存在了吗?”扶桑开战在即,若是大王子知道了的话,势必会以此为筹码,所以他也绝不可能放过有才哥哥的!
楼衍点头。
魏如意立即道:“那我们要先去扶桑……”
“来不及了,现在我们任何一个人去扶桑,都是羊入虎口,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跟扶桑的人结束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楼衍望着魏如意道。
魏如意见他把话绕到了这里,火气又蹭的一下窜了上来:“这就是你一直把我撇在一旁,从不跟我说的原因?”
“我不想你担心。”
“所以你情愿与我和离,把我远远的推到别的男人怀里?”魏如意咬牙。
楼衍忽然语塞,他的确处处想着为她好,却从未考虑过她是不是愿意接受。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楼衍轻声道:“往后所有事,我都告诉你。”
魏如意更气,咬牙切齿要跺脚的那种,不过这次是气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这么心软,他三言两语,她心里就一点也不怨他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她要想办法,帮衍哥哥和两位舅舅,迅速的击退扶桑,把有才哥哥救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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