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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星北已游到了海兽的腹下,它那个肚脐犹如一个张开的海蛤。
束星北顾不得危险,扬手将割刀捅了进去。
海兽吃痛,放过了束手待毙的聂兰。
束星北不等它回旋后退,握紧了刀柄,在它的肚脐处转了几下。
只要它后退,扬起大脚掌拍过来,他就没有了活命的希望。
但是束星北相信,就凭自己这几下,一定会割破海兽的内脏,让它至少丧失部分战斗力。
能得手,完全是得益于他视力大增,又够沉着冷静,这才能找到海兽身体柔软的部分。
鲜血由海兽的肚腹里汩汩涌出。
海兽脚掌摆动着,缓缓后退。
它怒了,森冷的目光盯紧了束星北。
后退是为了进攻。束星北再清楚不过。
他顾不上多想,向聂兰那边潜了过去。
聂兰早已吓呆了,虽然看清了刚才的一切,却不知道采取下一步措施。
她看到束星北朝她游过来,嘴唇哆嗦着,看样子是要说上一声谢谢,森冷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真是菜啊。束星北叹气,割刀挥过,切断了那些缠住她的海带,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果断地向一侧下潜而去。
海兽受伤了,但它没死,它在束星北下潜时,一掌落了下来,尖锐的利爪抓破了束星北的后背。
束星北连头都没有回,游得更快了。
海兽看着它眼里慢如蜗牛的束星北,正要再次动手时,忽然预感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令它受伤的束星北,慢慢地后退着,转身游走了。
聂兰被束星北的冷静镇住了,她守住了心神,主动地拉紧了束星北的手,引着束星北向着前方游去。
束星北向她靠近,伸手拧紧了聂兰背后的气瓶阀门。
再往下沉,已经能看清海底泥了。
俩人落到了一层海底泥上,轻轻地站定了。
再往前走时,他们身旁的两侧多了一些深色的建筑,断壁残垣。
在束星北小的时候,父亲告诉他,说十几代人之前,他们的脚下还有大地,还有各种建筑。
建筑的间隔之处,是四通八达的道路。而那些建筑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城市。那时候人与人之间可以远程联系,借助一个叫手机的东西,或者还可以使用互联网。
十几代人,那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为准确的年份表达,束星北的父亲没有告诉他。父亲教他识字的同时,说些自己知道的情况。
在船屋里生存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学堂读书的。
学堂这个事物,想必只有住在高塔里的人们见到过。
现在不是想那些问题的时候,束星北摇摇头。
他把头盔里的吸管取了出来,和聂兰交换着呼吸。
跟着,他打开了头灯。
微光弥漫开来,就像冬夜里缀在夜空的一颗寂寥的星星。
聂兰领着束星北不断地往前走。凭着束星北对于时间的感觉,他知道天就快黑了。
要是天黑的时候返回,海里的危险更多。得加快速度。
还有,聂兰没有了头盔。
而他,后背那里传来阵阵疼痛,分明是受了伤。
麻烦大了。
就在束星北揪心不已时,聂兰说了一声,“到了。”
眼前是一个被海泥层层覆盖的建筑。
等聂兰顺着缝隙推开一道门时,一些细小的贝类瑟瑟地往下掉落。
门再次合上,里面俨然是另一个空间。宽敞的大厅,灰色的屋顶,还有明显的楼梯。
“你来过这里?”束星北问道。他可以肯定这一点了。
聂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我哥接了两次。第一次来,他见到了好东西,人单力薄弄不上去。第二次接这个任务,他带上了我。可惜还没潜下来,就遭遇了劫匪。哥哥让了让我有时间逃,只身迎向了劫匪。”她神情黯然地说道。
水底门后形成的封闭空间隔绝了水流,此时空旷,倒是能让他们聊几句。
束星北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对于他这样与杀神不停搏斗的人来说,矫情地说一些没有力量的安慰话语,于事无补不说,还过于奢侈。
更多的东西被发现了。
拂开桌面上的海泥,一部部有手柄的电话露了出来。束星北好奇地拿起了一个。
就是这个,能远程通话吗?电话旁边,是一台台有屏幕的机器,应该就是父亲嘴里所说的电脑。
电脑和父亲的嘴里所描述的不一样,更高一些,更大一些。是有什么特殊用途的电脑吗?束星北不清楚。
等他们再打一扇密封的门后,那屋里放了一排排比人还要高的尖嘴罐。数一数,少说也有数百罐。
“纯氧,纯氧,还是纯氧,”束星北擦干净了那些罐体,对着上面的字逐一地辩识着读道。
喜悦只是片刻的事儿,等束星北情绪平静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足以让他和聂兰以后衣食无忧的东西,如今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美梦。
他们根本带不走这些东西。
如果可以带走,说不定他们还能换到“诺亚方舟”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