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说法后,商人们看水泥的目光更炙热了,朝廷用来修官道的东西那能差吗!水泥这门生意和玻璃一样,必须得插进去!
这样一来,短短几日,继早些年的玻璃热后,京城中又掀起了一波水泥热。
科学院建造之初就明说了,科学院的人得靠他们研制出来的东西获利。
这场声势浩大的水泥热一下子就使得在科学院里任职的人赚的盆满钵满。
原先还瞧不上西学、瞧不上科学院的满臣、文臣们,看着科学院的人源源不断的赚白银,眼睛都馋红了,对科学院的看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再认为西学是无用的小道了,一些显赫的满臣、汉臣们也开始让家族旁支的小辈们学西学了,毕竟西学能够做出实用的东西,容易赚银子啊!谁家会嫌弃银子少呢!
横空出世的水泥不但改变了官道的模样,也鼓舞了在西学学院和女子学院求学的少年、少女们,为这些正值青春又对前途迷茫的年轻人们指引了方向。
让这些少年、少女们切实明白了,西学的确有用!而且有大用!
只要能在科学院做出实用的东西,那么在里面当差可是要比在金銮殿上上朝还舒服嘞!
西学学院和女子学院的学生们日常读书时愈发勤勉了,纷纷盼望着能够早日结业,考进科学院里当差。
晴嫣这辈子初次见到水泥时也忍不住下手亲自摸了摸盛在木桶里的水泥粉末。
若是说大清现如今的水泥质量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后世的水泥的,但与一下雨就踩一脚泥巴、坑坑洼洼的黄土路比起来,干净的水泥路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了。
这已经足够让皇贵妃惊喜了。
起码以后再次出宫远游时,不至于忍受颠簸的官道了。
当帝妃皆为水泥而高兴时,消沉许久的承乾宫就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隆冬、暖春都过去了,然而快到初夏了,大佟佳氏的身子骨却要熬不住了。
康熙和皇贵妃听到承乾宫的小宫女送到乾清宫和储秀宫的消息后,脸上的喜意皆淡了。
……
四月初,京城像是进入雨季了一般。
三天两头的下雨,紫禁城的青石板宫道就没有被太阳晒干过,每日都是湿漉漉的、淌着水。
四月初四,天蒙蒙亮时,阴沉的灰白色天穹上就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初夏的空气里也跟着带上了湿意。
辰时初,皇贵妃和双胞胎在正殿偏厅里用完早膳。
晴嫣撑着油纸伞,站在储秀宫的门口,目送着宫人们牵着俩三岁半的小儿子沿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去南面的南三所上学后,正准备抬腿去东边的公主学院呢,远远就瞅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宫女冒着细雨,踩着东边的宫道快速地往储秀宫的方向跑。
等到小宫女跑近后,晴嫣和白露才瞧出来了这人是宫女春儿。
去年隆冬里,春儿审问出来与白莲教无关后,在慎刑司里关了几日就又重新回承乾宫里办差了。
春儿踩着积水的宫道,浑身淋得湿漉漉的跑到皇贵妃跟前,立马“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宫道上,仰头看着晴嫣,眼圈泛红地出声哽咽道: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娘娘,我们小主要不好了,她说临终前想要见您一面,专门吩咐奴婢来储秀宫请您,奴婢恳请皇贵妃娘娘能去看看我们小主。”
“奴婢求求您了。”
说完这话,春儿“砰”的一下子就重重将额头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雨水中浸出一丝血色,春儿的额头也瞬间变得青紫一片,雨水顺着她血津津的伤口流进她的眼睛里,蛰的春儿忍不住连连流泪。
晴嫣闻言浓密的长睫毛不由颤了颤,握着油纸伞木质伞把的右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跟在皇贵妃身后的白露听到大佟佳氏的消息,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
春儿看着皇贵妃没有反应,忙又“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哽咽道:
“奴婢求求皇贵妃娘娘了,求您去看看我们主子吧,皇上正在上朝呢,除了您之外,这后宫里也没有旁的人能去瞧我们主子了。”
晴嫣抿了抿唇,冲着跪在地上的春儿低语道:
“走吧,你在前面领路。”
“是,是,奴婢多谢娘娘。”
春儿闻言,立马喜极而泣地从宫道上爬了起来,转身冒着大雨脚步急促地往东六宫的方向走。
白露有些担心地在后面喊了一句,轻声道:
“娘娘,大佟贵人整日和您过不去,她这个时候想见您,万一给您下绊子该咋整啊!”
晴嫣明白心腹大宫女的意思,她捏了捏右手里的伞把手,隔着眼前的雨幕看着承乾宫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白露低语道:
“没事儿,承乾宫里肯定有太医呢,不会发生什么事儿的,再者”,晴嫣幽幽叹息道,“她都特意派人大张旗鼓的来寻我了,若我真的不去,兴许等她去了后,还会有人在背后说我小肚鸡肠、不近人情呢,即使再不乐意承认,除了二表姐外,在这后宫里,我是与她关系最近之人了。”
白露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也知道主子的话说的不错,反正她们储秀宫行的正、站的直,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行三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承乾宫里。
晴嫣和白露刚刚抬腿迈过正殿大厅的门槛就瞧见一群太医,面露忧色地站在内室门口围着面无表情的小佟佳氏,弯弯绕绕地说着一大堆普通人听不太懂的话。
众人瞧见皇贵妃来了,太医们和小佟佳氏忙转身对着皇贵妃俯身行礼。
晴嫣闻见有浓重的苦药汤汁味正源源不断的从内室里飘出来,她抿了抿红唇,看向领头的中年太医询问道:
“大佟贵人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对本宫说大白话,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中年太医左扭右看的与同僚们交流完眼色后,才轻咳两声,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对着晴嫣俯身道: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现在大佟贵人的身体已经到油尽灯枯、药石无医的地步了,兴许熬不了多久了。”
“具体能撑多久?
晴嫣的眼睫毛颤了颤,再次开口询问道。
中年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对着皇贵妃思忖地说道:
“大佟贵人如今只有一口气在吊着了,想来熬不到半个时辰了。”
白露听到这话,在心里估摸下了时辰,觉得八成等不到万岁爷下朝,大佟贵人可能就咽气了。
“赫舍里·晴嫣,你是不是过来了?”
这时,内室里突然响起了佟佳·玉柔沙哑的声音。
浑身滴水的春儿忙从内室里跑到外面,对着太医们惊喜地喊道:
“太医,太医,你们赶紧来看看,我们小主睁眼了,现在能靠着床头坐起来了。”
众太医闻言,心里一咯噔。
中年太医也扭头对着皇贵妃轻声道:
“娘娘,大佟贵人这是回光返照了。”
说完这话,他就忙领着同僚们拨开内室的珠帘进去给大佟贵人诊脉了。
小佟佳氏也听到了“回光返照”四个字,看着晴嫣低语道:
“进去瞧瞧吧,兴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话音刚落,小佟佳氏也抬脚跟着进去内室了。
晴嫣攥了攥拳头,也紧跟着领着白露走了进去。
进入内室后,鼻尖飘荡着的苦药汤汁味儿就更重了。
向来打扮的精致漂亮的大佟佳氏如今像是一朵马上就要迎风凋零的娇花般,昔日的美貌荡然无存,身子已经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穿在身上的收身圆领寝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两侧脸颊凹陷,眼窝青黑,脸色蜡黄蜡黄的,憔悴极了。
往日里一头柔顺秀丽的黑发此时也看起来像是枯草般,变得有些毛躁,双唇更是白的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靠在床头上的佟佳·玉柔瞧见站在内室门口的晴嫣后,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猛烈咳嗽了两声,盖在她身上的单薄米黄色锦被立刻被她嘴中咳出来的鲜血给染得星星点点了起来。
大佟佳氏抬起右手晃了晃,将围在床边给她诊脉的太医们全都赶到一旁,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皇贵妃哑着嗓子笑着讥讽道:
“赫舍里·晴嫣,你的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吗?怎么怕我临终前给你下套,你不敢过来啊?”
晴嫣抬腿往前走了几步,在离佟佳·玉柔床榻的三米处站定了,拧着一双秀眉看着佟佳·玉柔不解地询问道:
“你想对我说什么?”
“咳咳咳,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与皇贵妃娘娘说悄悄话!”
佟佳·玉柔厌烦地对着围在床边的宫女、太医们哑声喊道。
众人闻言看了看满脸憔悴的大佟贵人,又瞧了瞧神色冷淡的皇贵妃、以及面无表情的小佟贵人。
小佟佳氏立刻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外走。
太医和宫女们瞧见小佟佳氏离开了,也都跟着抬脚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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