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鬼使神差,真的轻舔一下嘴唇,结果被苦得皱起脸。
百里溪没忍住轻笑一声,被傅知宁强行捂住了嘴:“你就会欺负我!”
百里溪笑得愈发清晰,眉眼温润透着温柔,看得傅知宁心都快化了。
不知不觉中,屋里静了下来,轻松的气氛中似乎又添了些别的。傅知宁红着脸不敢看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沐浴了,如果你想要的话……”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傅知宁说完,觉得自己太过直白,男人未必会喜欢,她蓦地生出一分忐忑,正要再说些什么,百里溪已经在她身侧躺下了。
“睡吧。”他低声道。
傅知宁顿了顿:“现在就睡?”
“知宁,”百里溪声音平静,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克制之下藏了什么,“我身上的春风醒已经彻底退了,我不会再碰你,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伤人,换了寻常姑娘定然是要误会的,可偏偏傅知宁不是寻常姑娘,听完轻易地感知到他言语中的珍视,连带着眼角都热了。
百里溪将人抱在怀中,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正准备无视身体的变化陪她入睡时,傅知宁突然小声开口:“可是我想要你呀。”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炸开,理智瞬间摇摇欲坠。
傅知宁默默钻进他的怀中,闷闷开口:“我想要你呀,你也要拒绝?”
“知宁……”
傅知宁默默攥紧了他的衣袖,无声传递自己的坚持。
许久,百里溪艰难开口:“我今日来时,没吃避子丹。”
“可你不是子嗣艰难么,就一次,应该没事的。”傅知宁眨了眨眼睛,说完还想再劝劝,红唇便突然被堵上了。
上次在宫里,他只是单方面照顾了她,这还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后,第一次真正与他做些什么。傅知宁心下紧张不已,连身子都变得僵硬。
百里溪知道她还不适应,便耐心地吻着她的唇,直到她放松后才进行下一步。
衣衫一件件落到地上,床幔轻轻晃动,对流的风原本还透着一丝凉意,渐渐就变得燥热起来。
一夜无话,傅知宁翌日醒来时,身上已经擦洗干净,也换了新的里衣,床单被褥更不用说,而本该早就离去的某个男人,此刻却静静坐在床边。
傅知宁愣了愣,羞涩之后满是紧张:“你你你怎么还没走?不怕被发现吗?!”
“想等你醒了再走。”实际上是怕自己像以前一样不告而别,她心里会不是滋味,可看到她此刻紧张的神情,百里溪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傅知宁匆匆穿好衣裳,跑到门口往外看一眼,确定外头没什么人后,赶紧催着他离开。
百里溪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不会被发现。”
三年多来光是进出这个院子都数不清多少次了,傅家的守卫与布防,恐怕他比傅通还清楚。傅知宁却不管这些,坚持让他趁现在大多数人还没起床赶紧离开。
在她的催促下,百里溪只能答应,只是走之前突然想到什么:“我之后恐怕还是会忙……”
“我知道的,”傅知宁打断他,“我哪都不去,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不必挂心我,只管顾好自己即可。”
百里溪沉默看着她,半晌轻轻抱了她一下:“乖。”
傅知宁笑笑,将他送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他果然也没有再来,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温存的一夜只是傅知宁的错觉。
坊间依然在议论皇后重病的事,傅知宁偶然听到傅通提起,说是赵良鸿写了许多信,想要见皇后一面,圣上却因为怀疑他们别有用心,直接拒绝了。
“天家果然没什么亲情。”傅通叹了声气。
傅知宁眼眸微动,心里觉得有些微妙。
转眼又过了十日,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已经到了不用冰鉴睡不着的地步。傅家存冰稀少,每晚只能放一块冰降温,对于傅知宁是完全不够的。
她折腾了两夜之后,下定决心要下血本买些冰来,结果还未等出门,便有人送冰上门了。
“这是您前些日子定的冰,小的给您送来了。”两个短衫打扮的小伙计殷勤道。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正想说她没定这些,便看到某个小伙计袖间一道腰牌闪过。她顿时恍然,咳了一声道:“存到地窖里吧,多谢二位了。”
说着话,傅通和周蕙娘赶来了,看到冰块顿时惊讶。
“我买的。”傅知宁主动交代。
傅通大怒:“买这么多冰作甚!奢侈!”
“老爷息怒,你昨晚不还说太热睡不着嘛,现在有了冰,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周蕙娘赶紧劝。
傅知宁相当懂事:“对啊,都是给爹和夫人买的,我只用一小部分便好。”
周蕙娘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连哄带劝地将傅通拉走,傅知宁趁机赶紧叫人把东西装进地窖,再拿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奉上:“二位辛苦了。”
没想到跑一趟还能拿到这么多赏钱,两人受宠若惊,赶紧接过去道谢。
有了冰之后,日子倏然好过起来,傅知宁每日里都待在房中,顺便叫了院中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进来,一群人在炎炎夏日中享受难得的清凉。
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过太久,宫里便传出了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后薨逝是大悲之事,需天下服丧。
文武百官按照规矩早早进宫,傅知宁等人也在家中换上了素服。
七日的停灵之后,便要入殓了,所有官员及家眷都要去送丧,傅知宁觉得皇后大约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可规矩就是规矩,她就算想装病不去都不行,只能默默跟在周蕙娘身后。
送殓这一日,赵良鸿也被特赦来了,傅知宁远远看了他一眼,顿时心下震惊。
这才多久没见,他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形销骨立瘦脱了相。从前的他偏圆润些,与赵良毅半点都不像兄弟,如今瘦脱之后,反而有那么五分相似了。
傅知宁虽私心觉得他活该,可心下还是有些发虚,只能默默低下头远离他,免得会引起他注意。好在送丧的人数有一千多,还都是一身素衣,她躲在人群之中,根本不会被瞧见。
傅知宁低着头,默默挪到最后一排。
送葬的人虽多,但大部分人到了皇陵便要停下了,只有皇亲国戚和几个重臣进去,其余人都跪在外头等着。
烈日炎炎,晒得人头晕脑胀,傅知宁早上本来就没怎么用膳,这会儿跪得久了,渐渐开始冒虚汗。
正难受时,一个小布包突然落到她手边,傅知宁怔愣抬头,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嘘。”他无声提醒。
傅知宁恍惚一瞬,悄悄背着其他人打开布包。
是几块糖点。
她感激抬头,那人已经远去。
京都丧葬一向都是晌午入殓,晚上宴客,中间的一段时间是各自离开的,就连皇家也不例外,所以等到丧葬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开。傅知宁本想找到周蕙娘就走,结果看到她正与李成夫妇聊天,旁边是赵良毅和李宝珠,而傅通那边,则有赵良鸿。
她果断转身,打算独自离开,却又一次遇见熟人。
“傅小姐。”吴倾客气开口。
傅知宁福了福身:“吴公子,刚才的事多谢了。”
“举手之劳,傅小姐不必在意,”吴倾微微颔首,“我与祖母前些日子去了周山,昨日赶回来才知道京都近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还好吗?”
“多谢吴公子挂心,一切安好。”傅知宁笑了笑。
吴倾看一眼周围的人,察觉他们正在朝这边看,顿了顿后问:“祖母回来之后便立刻进宫了,但她听了你的事后也很是挂念,若你下午无事,不如先去祖母的马车上如何?她待会儿便来了,你们也好一起说说话。”
傅知宁也许久没见吴老夫人了,闻言应了一声,便朝着吴老夫人的马车去了。吴倾见状并未跟上,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候祖母。
专程过来找人的刘福三瞧见这一幕,犹豫片刻后还是回去了。
百里溪刚将赵益送走,一转身便看到了刘福三,沉默一瞬后问:“糖已经给她了?”
“……尚未。”刘福三欲言又止。
百里溪不悦:“但说无妨。”
“傅小姐……傅小姐上了吴老夫人的马车,奴才找不到机会给她,便先行回来了。”
百里溪微微颔首:“吴老夫人离京多日,如今回来定是听说了先前的事,对她挂心也是正常。”
“可她是同吴倾说完话才去了马车,而吴老夫人还没回去呢。”刘福三补充。
百里溪一顿,许久都没有说话。
傅知宁安静坐在马车里等着,正等得认真时,车窗前突然传出吴倾的声音:“傅小姐,糖点你吃完了吗?”
傅知宁顿了顿:“只吃了一块,还有两块。”
“能先给我么,祖母似乎不太爽利,要吃一块缓缓,”吴倾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时备得少了,还望傅小姐别嫌我唐突。”
傅知宁一听就知道,这些糖点是他特意给吴老夫人准备的,只是刚才看到她不舒服,才会先悄悄给她。于是连忙掀开车帘,将东西交给他。
“可要我一同前去?”她担忧地问。
吴倾微微摇头:“大殿下也在,你还是别去了。”
傅知宁愣了愣,随后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吴公子提醒。”
百里溪来时,便看到她坐在马车上,正低头浅笑与吴倾说些什么。
两人都生得极好,在一片青山绿水中,美得好似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