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叫绝的,乃是洪门与海四商之间的互相勾连。
若是在面对海四商的商人时说出“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而对方又能答出下联,那就意味着这是洪门自己人!
金门城尽管只有六万人口,却已经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无论是郑克塽还是冯锡范都只能掌握其中的一部分。
洪门的存在以及海四商的走私行为,郑克塽相信冯锡范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但在过去甚至敢在伪清眼皮底下活动于中原故土的洪门总有各种办法对付冯锡范的人,使冯锡范无法将他们铲除,陈家在这之中亦居功至伟。
毕竟神州东渡以前,陈永华可是洪门舵主,因而陈梦纬、陈绳武便自然愿与洪门绑定命运。
可以说陈梦纬、陈绳武兄弟在神州东渡之后学精了,尽管不断受到冯锡范的打击,但至今都仍然能保住小命,只是在金门政权里被边缘化罢了。
而郑克塽也知道陈家是他在金门牵制冯锡范的最佳工具,因而不惜冒着与冯锡范闹掰的风险在多个危险时刻力保陈梦纬、陈绳武,那冯锡范知道他们仍需要郑克塽的正统性来确保自己的地位,只能作罢。
但这几年,郑克塽自己也感觉得到,冯家与郑克壆的来往渐渐增多,很难说不是为郑克塽撕破脸皮后准备操纵废立而做的准备。
尤其是冯、刘一派既然已经把持朝政,宣称郑克塽昏庸而不得人心,失了天命,必须改立新王,实际上是可行的。
郑克壆与郑克塽向来关系冷淡,恐怕那四弟也乐于被扶上王位。
好家在冯锡范尚未失去对女婿郑克塽的耐心,郑克塽目前还不必太过担心。
至于海四商与殖民司之间的走私,冯锡范一介武夫似乎不太懂那方面的事情,或者冯锡范也认为即使清除掉海四商中的走私者也无济于事。
皆因金门、圭谷互相之间太过依赖,那样的商贸关系是根本斩不断的。
若是金门无法从圭谷处得到毛皮,海四商西进沧海,也无货可卖!
更令人担忧的,是今年殖民司还是减少了对金门出售的毛皮——包括明面上的和私底下的——郑克塽所信任的忠臣之一孙庭楷更是代表海四商来向郑克塽提出忧虑。
当时郑克塽回应说,他会与殖民司司长郑克殷大人解决此事,但要求涉及此事的所有人都严格保密,否则必有人用极端手段使其封口。
这极端手段,自然是派出洪门兄弟去暗杀。
也正是因摸清了这些地下情报,郑克塽已经有了联系郑克殷的整套计划,只待最后一块拼图——
这日便有公公领着颇为俊俏的青年进入宫中,来到御书房,以至于郑克塽和这人相视一笑。
郑克塽将公公和奴婢们打发出去,才让郑秉诗卸下伪装,撕掉贴在嘴边的胡子。
“你着男装,比男人还男人。”郑克塽笑道。
“阿哥这话说得,我可也是查某囡仔,你不夸我水气就罢了,还说我男人。”郑秉诗一如既往地活泼有趣,“现在我来了,阿哥是要我来翻译英吉利文的文册嘛?”
郑克塽却没有直接回答郑秉诗的问题,反是问道:“我想先问问你,你觉得你的二堂哥,也就是金舍克殷,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