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令郑克殷得意的,当属南北有别的那几组。
比如“额头”ㄉㄧㄇㄚ(tima)在合江方言和茶龙社方言中均使用ㄨㄌㄧ`(urí)一词来表达(而这个词在通用语中意为“毛发”),确定ㄉㄧㄇㄚ(tima)的正港地位以纠正这种偏差,是所有人都认同的。
但由于北支方言在有些词的使用上太过清彩(随便),比如ㄨㄌㄧ`(urí),在岚袂、漖寮、越汕三部方言中都可以表示“头”,尤其是岚袂方言将“头”和“发”混为一谈,其实在生活中已经引起了不少歧义,应该很有必要区分开来。
解决的办法,竟是采用南支的通用形式——
虎蒙、合江两部方言分别使用ㄇㄛㄏㄝㄌ(mohel)和ㄇㄛㄉㄝㄌ(motel),更为奇妙的是,北支的利善方言也使用ㄇㄛㄉㄝㄌ(motel)!
郑克殷做出了裁定:“所以我们决定用ㄇㄛㄉㄝㄌ(motel)来表示‘头’,用ㄨㄌㄧ`(urí)来表示‘毛’和‘发’,其他一些相关的概念都用ㄨㄌㄧ`(urí)来组词表达。”
既然讲到了“毛发”一词,众人便也很快联想到了“胡须”ㄏㄝㄧㄝㄍ(heyek)一词——在部分方言里正是使用ㄨㄌㄧ`来表示“胡须”,在标准语中自然需要区分。
郑克殷借机顺势引向制定标准语的另一个细节,那就是有些方言其实是丢了词首的ㄏ(h)的,比如部分越汕方言的口音将“胡须”发为ㄝㄧㄝㄙ(eyes),合江方言甚至干脆懒音成了ㄟㄙ(eis)!
再比如前方谭家浪反思的“鼻子”一词,大多数方言都是ㄏㄨㄙ(hus),岚袂方言和合江方言却是ㄨㄙ(us),显然就是丢了ㄏ(h)音的结果。
但其实这两些方言都仍然有使用ㄏ(h)的音位,并不存在说对于这两部人而言这个音难学难发的问题。
因此全部有丢失词首ㄏ(h)音迹象的词,标准语都将把ㄏ(h)添回去,比如“胡须”一词丢音的方言不少,但标准语仍然需要“逆势而行”,发为ㄏㄝㄧㄝㄍ(heyek)而非ㄝㄧㄝㄍ(eyek)!
这也正是标准语值得被尊敬的一大原因,那就是更古典、端庄,绝不懒音,如此人们听起来才会觉得足够正港。
若是放任鹰阳自然形成通用语,只恐怕这类发音是丢了就丢了——毕竟多数方言都这么干,大家也倾向于发更轻松的音,而没有意识到这样就偏离了正港。
追求正港(正宗),可以说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一种价值倾向,这大概是早至周秦就形成的思维:
周公制定周礼,要求天下人共同使用同一套礼制规范和宗法制度;秦始皇下令书同文、车同轨,亦是制定标准,要求统一,而绝不放任民间自行整出偏差。
进入到语言领域,人们也天然倾向于靠向标准语,这种标准语通常是首都地区的读书音,隋唐以来甚至会由官方制定一系列韵书来规范读音,尽管在古代条件下其实韵书的影响力远不如现代的普通话,但至少给人们竖立了正港的准绳。
而这也正是让澳龙人明白何为正港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