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雅言论议之上,郑克殷便又下发了新抄录的纸面材料,上面又列出了一些单词。
但与昨日的“通用八词”(水、石、雷、盐、暮、目、齿、足)不同的是,这些词不再是七大方言(仍然包含茶龙社方言)全部都有几乎一致的发音。
有一些,是南北有别——表达“口”或“嘴巴”,北支的岚袂、漖寮、利善等方言都使用ㄨㄝㄅㄝㄌ(weper)或近似发音,越汕方言则有ㄨㄝㄅㄝㄌ(weper)和ㄨㄝㄏㄝㄌㄚ(wehera)这样的口音变体;
而南支的虎蒙、合江、茶龙社方言都使用ㄏㄞ(hai),可见其在南方是通用的。
根据重北轻南、以北统南的指导思想,这种词当然是以北方为准,因而郑克殷标注的建议形式是ㄨㄝㄅㄝㄌ(weper)。
还有一些则是在各部方言中总有一点发音差别,同时会有其中一两部方言跑偏,用了别的词源。
昨晚郑克殷与小霞重点讨论过的“女人”便是典型,虽然北支都用类似ㄕㄨㄌㄧㄍ(08urik)的发音,但偏偏利善部的“女人”是ㄏㄚㄙㄚㄣ(hasan)或者ㄞㄉㄚㄍㄙ(aitaks)。
其实这两类词都是好解决的——毕竟大多数方言(至少北支内部)都有明确的同源发音,那么澳龙人便也自然可以认同郑克殷所提出来的“中间形式”。
就连岚袂大士部和漖寮部的番民都没有意见。耶律睫丘说,去年收服南龙和留驻鹰阳的经历,让他确实感觉得到岚袂方言总有一些词和发音与别的抱成一团的胞亲格格不入。
比如“胸”一词,其他方言大多数都是ㄇㄨㄙ(mus),只有岚袂方言说ㄧㄉㄉㄝㄍ(ittek)……
谭家浪看到纸面上的各方言记录之后,同样有此惭愧。
“我们漖寮方言可能更甚……鼻子这个词,多数方言说ㄏㄨㄙ(hus),岚袂方言和合江方言尽管是ㄨㄙ(us)但也看得出来有关系,我们却是说ㄌㄝㄋㄧ(reni)。”
耶律睫丘和谭家浪代表岚袂、漖寮两部方言反思起自己母语的特立独行,一时令来自鹰阳的代表们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郑克殷知道鹰阳那头的番民几乎将这两部方言当成澳龙官话来顶礼膜拜了,遇到这些用词上的差异,他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说话太低俗了呢!
如此看来,郑克殷既要鹰阳形成搅拌机自然形成通用语,也要主动出手人为制定标准语,两者都是必要的。
否则自然形成的通用语选取了个别方言中特立独行的词来尊奉,并形成了用词上的优越感,是令人很难绷的。
就像中国人如果将“冻未条”“哭夭”“目屎”奉为高雅之词,而将“受不了”“啰嗦”“眼泪”视为粗俗用语,显然是极为诡异的事。
所以接下来这日的议程便是共同选取出具有代表性和较大通用性的一些“中间形式”的词,很快得出了十几二十个通用性最好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