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舍你,其实大可不必灰心。
“你既是延平郡王,也就意味着还是郑家之主,鲁王所说权归郑氏,你也仍将是郑家领袖。
“代表我们郑家从大明王朝接过法统一事,仍需要你。”
郑克塽转过头,皱起眉眯着眼,满脸狐疑地望向郑克殷,“你既已把持朝政,又何必假惺惺地推我为帝?”
郑克殷不再绷着,哈哈大笑。
“错了,秦舍,错了。
“你以为我渴望称帝,但我并没有那么急切。如今扶桑辖地狭小,放至神州,也不过几府几州之地,妄称天子,徒增笑耳。
“而你以为我会推你为帝,但这也同样不是鲁王和我们的计划。”
郑克塽这下给整不会了,“甚么意思?”
“这一回,”郑克殷干脆到庭院中的圆桌旁坐下,“我可以将这一整套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你,陛下。
“还请陛下坐下来,听我细细讲解。”
郑克塽耸耸肩,一脸无奈,也只好坐了过来,“讲吧,我还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郑克殷没有理会阿弟的抱怨,而是温和地做了讲解——
原本他们打算先尊鲁王殿下朱弘桓为监国,但舆论既然已经认可“大明需要皇帝”,便可跳过此步。
鲁王将在年三十那日封坛登基,正式称帝;而在同一日,除了立朱振烈为太子以外,鲁王还会首先分封三位王:包括瀛洲王郑克塽、青丘王郑克殷与湄凿王刘却,后两者的封地即当下各自实际掌控的领土。
接下来朱弘桓还将宣布,大明王朝未年举政失措,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御寇无力,实际上本就昭示了国祚已尽,天命已失,早该亡国;值此当头,国姓爷朱成功力挽狂澜,保留汉家火种,接下来郑氏三代人力保明人,远征扶桑,方有今日。
既是我等明人已安心于这东瀛彼岸繁衍生息,接受郑家统治,这意味着郑氏方为天命所归!
自古三代之治,皆因禅让,而他身为大明皇帝无才无德,所唯一能做的,便是禅位于瀛洲郑氏,将昭昭天命,交给真正能统领汉番众民之人。
那么,既然郑克塽乃是郑家之君王,便应有瀛洲王克塽代表郑家、代表瀛洲统治者接受禅让!
郑克殷表示,他希望秦舍届时主动表示辞让,认为自己未有称帝之资。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和刘却一起,当场表示遵克塽为瀛洲义帝,代行天子礼仪,并垂拱而治,将这天下交给两位实权王者。
郑克殷说,如此一来,郑克塽便能以瀛洲义帝身份,接过天命正统,同时又能维持扶桑辖地原有的权力结构,无需大变,既稳妥又合乎礼法。
“如此复杂的计谋,也亏你能想得出来。”郑克塽的眉头已经彻底紧锁,不再松开。
郑克殷则微微一笑,“毕竟我们还得顾虑着心念大明的不少士子之心。
“若是不遵从礼法,做得太过直接粗暴,人们会认为我既是篡明,又是篡郑,实乃无君无悌之人,于这瀛洲王朝的安定无益。
“秦舍,我希望你能按计划行事表示辞让,不然的话,我和刘却的诸多部下,仍然会做同样的表示,那样一来你的面子就不好看了。
“而若是你能配合全套计划,代表郑家接过天命正统,建立这瀛洲王朝,又接受我和刘却的遵奉担当义帝,那么放到后世,人们仍会评价你识时务,识大体,是你做了这些,让瀛洲得以人心安定,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