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夫妻成长实录(枝呦九)_第238章 238(1 / 2)_庶出夫妻成长实录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238章 238(1 / 2)

“可是南州明山书院山长厉山长家?”

        小雨淅沥沥下,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一个大概一十四五岁的女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笑语盈盈的对着门口的小厮问话。

        小厮却摇头,  “这宅子之前是厉家的,  不过厉家的人三年前搬走了。”

        女子问,“你可知去哪里了?”

        小厮再次摇头,“不知。只知道是去了明城府里,  你要是想找,  去打听打听就好了。”

        “厉家是大家,  很出名的。”

        女子道谢,  然后缓步转身往路口走,  那里有一辆马车等着她。马夫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

        见了她回,  笑着道:“阿姐,可还在?”

        折萱衣摇头,“没住这里了。”

        她道:“海棠,走吧。”

        叫海棠的姑娘哎了一声,等她上马车,  驾了一声,赶着马车往客栈里面去。

        到了客栈里,折萱衣下马车,等着海棠将马车给小一,  然后两人一起进屋。

        折萱衣给海棠叫了水,“你先洗。”

        又问,“你想吃什么?”

        海棠:“吃些热乎的就好。”

        折萱衣便下去跟掌柜的说。

        “要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一碗地三鲜,一份竹笋,  一份烧鸡。”

        掌柜的哎了一声,道:“我瞧着姑娘是来找人的,今日可找到了?”

        小地方不大,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来这里打尖住店,掌柜的都认识。

        折萱衣跟她的妹妹是第一次来,依照他多年的经验,他估摸着是来寻人的。

        折萱衣就道:“没寻着,听闻是去了明城府里。”

        掌柜的:“那也近,马车走三天就到了。”

        便没有继续打听,只在心里惋惜:看来只能收这一晚银子的房钱。

        这夫人看起来挺有钱的,要是多住几天的话,说不得这个月能赚不少。

        折萱衣笑了笑,“多谢你。”

        她回到屋子里面去,海棠已经洗好澡了。

        海棠是当今皇后娘娘给她的守卫,当年她决定要出来游历,小九替她求了皇后娘娘,将海棠给了她。

        折萱衣当时还挺羞愧,她看着小她两三岁的海棠道:“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的。”

        她这一辈子都准备在路上了,多个人倒是好,但是没得耽误人家。

        倒是海棠笑盈盈,道:“来之前,庄子里面的姑姑是问过我们的,问谁愿意跟着您。”

        “奴婢靠着一把剑,打败了三十八个人,这才得到这个机会。”

        她道:“学武艺的人,都向往自由,能跟着您,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功德。”

        折萱衣当时就很是感动。后来才知晓,英国公府的庄子里面有一批自小被选出来学武的姑娘,她们比其他奴婢们更加辛苦,小九身边的桃花和梨花就是她的相识。

        “我们的名字里面都有花,我是海棠,当时花名里面是最好听的。”

        折萱衣:“海棠确实好听。”

        两人就结伴而行了。

        人间的景色多,要去拜访的人也多。

        走得久了,她也出名了。如今外面的人提起她来,也是多有尊敬。

        她和海棠每走一个地方都会停一些日子,这个小县城唤做阳县,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海棠散着头发,坐在窗户边道:“这县里有个阳山,咱们可以去爬爬看看。”

        折萱衣:“可。”

        今年是新帝登基第一年,也就是长隆元年。折萱衣如今一十五岁,已经在路上走了七年了。

        这七年里,两个人不是亲生,更似亲生。折萱衣跟海棠便姐妹相称。

        海棠不识字,她就教导她识字,她不懂习武,海棠便教导她一些招式自保。

        海棠还给她配了一把刀,一根鞭子,一把弓箭。

        “这样看起来就厉害多了。”

        折萱衣努力学这三样,倒是也学得有模有样。七年过去,她因跟着习武,个子竟然都高一些,身体也好多了。

        爬山涉水,自然要有一副体魄。

        第一日还在下雨,两人举着伞出门,掌柜的喜笑颜开,一边收银子一边送她们出去,“这县城里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去,只去吃一些地方上的饭食就好。”

        他道:“不过可千万别去爬山,这下雨天,爬山不好。”

        折萱衣谢过他,等她们走了,掌柜的心情大好,还急忙在门口对着天双手合在一起拜了拜。

        “龙王爷在上,您可多下几天雨,让她们多住几天再去爬山。”

        接下来几日,竟然真都在下雨!

        掌柜大喜,折萱衣和海棠也不急着走。日子慢慢悠悠,她们的路途也慢慢悠悠。

        寻人只是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

        她们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天里面,找了人给她们说故事。

        掌柜的很乐意说!这两位主不差银子,样样都是穿好吃好,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

        如今只想听些镇子上的故事,自然是要满足的。他本就干着迎来送往的活计,嘴皮子是最溜的,又是本地人,自小听镇子上面的传闻长大的。

        他便挑了些故事说出来,大些的听了点头,还用纸笔写了几句话——当然,写的什么他没看见,也不敢看。

        至于她写了要做什么,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掌柜的拿着赏银笑眯眯,恭恭敬敬的出了门,然后转头就给小一道:“给两位夫人送点花生米进去。”

        小一暗地里撇嘴,“抠门。收了赏银,也不知道多送几个菜。”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掌柜的不仅抠门,还精于算计。只听客人道:“既有花生米,便请再给做几个下酒菜,一壶清酒,多谢。”

        瞧瞧,这般一送花生米,客人又费了一笔钱。

        掌柜的果然心花怒放,等到客人爬完山回来要走时,他十分不舍,“往后要是还来,一定要住我们客栈啊。”

        折萱衣坐上马车,撩开帘子笑着道:“掌柜的,下回可不敢来了。”

        海棠挥马鞭,“我们走了这么多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客栈,只你最抠门,只送花生米。”

        掌柜的脸色尴尬,小一闷笑。

        海棠哈哈笑起来。

        走了三天,才到明城府。一路上的风景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没有什么稀奇的。

        进了明城府,依旧是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然后去打听厉府在哪里。

        掌柜的还真知道。他道:“厉老爷子家里客多,来找他的人更多,你们这般去怕是不能见他。”

        折萱衣在外行走多年,自然知道掌柜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笑着道:“厉府的门如此难进啊。”

        掌柜的点头,信誓旦旦,“您若是不信,尽管去试试。回来之后,您若是还想见厉老爷,在下倒是可以给您出出主意。”

        折萱衣:“好,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等走远了,海棠摇头:“不知道这掌柜的要多少好处。”

        折萱衣:“上回在远宁城,那掌柜狮子大张口,带我们见一个人就要一百两银子,如今是厉家的老爷,明山书院的山长,自然要更多了。”

        到了厉府门前,果然门庭若市。来来往往都是读书人,有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有的已经蓄起了胡子。

        折萱衣和海棠过去,将帖子给小厮,“厉山长的故友之女途经此处,想要拜访他老人家,还请转交。”

        小厮看了看拜贴,上面写着一个折字,瞬间笑起来,“原来是折家,请问是折八先生吗?”

        折萱衣点头,“正是。”

        因为她年岁越来越大,却依旧就没有成婚,所以外面的不便叫她姑娘,都叫她先生了。

        折萱衣刚开始听着还别扭,后来写了两本书,听闻卖的还不错,她便受了先生两个字。

        她也不惊讶为什么小厮会知道她,因为这些年走下来,凡是跟折和光之前写过信的,都大概听说过了。

        她和海棠跟着进了府,外面还等着的学子们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怪。

        小厮解释,“这是我们老爷的私宅,少爷小少爷们都没有住在这里,老夫人又早早故去,我们老爷也没个伺候的,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女子上门了。”

        海棠挑了挑眉,笑了。

        ——她们都还没有问,小厮就这么急巴巴的解释,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如今新帝登基,折萱衣的九妹妹是皇后的心腹,九妹夫沈怀楠又是当今陛下的心腹。

        这一对夫妻虽然是庶出,但是权势滔天,这些偏远山县的人自然是要巴结的。

        何况,传闻折萱衣写的书皇后娘娘都看过,民间也有传言,皇后娘娘还把这本书送给了陛下。

        简而言之,厉家的事情,厉家的人可能都会写在折萱衣的书里,她一支笔写下来的东西也许还会转变别人的命运。

        若是名声在她这里臭了,真是得不偿失,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厉家的老爷子估摸着叮嘱过小厮,这才有了方才的话。

        折萱衣自然也明白了小厮的用意,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开始去拜访这些跟父亲写过信的人时,其实最为欢快。后来慢慢的就变了味道。

        刚开始她也觉得这一份拜访不再纯粹,想要停止。不过后来想了想,就觉得不能因为三两个人的不纯粹而坏了她的旅途。

        拜访还是要拜访的,左右她也不会再把这些事情写进书里面去了。

        等过几年,他们发现她写的只是山川树木,河流风土,便不会这样紧张和警惕。

        很快,她就见到了厉山长。跟小厮特意解释的警惕不同,老爷子是个十分开朗的人。

        他道:“我估摸着,你们也应该走到这里了。便跟门童说过,你们来这里之后就直接带过来。”

        老爷子七老八十,却依旧精神奕奕。他问,“你父亲还好吧?”

        折萱衣点头,“上个月还来过信,说是身体康健,让我不用担心。”

        她跟父亲两个人其实现在并不亲近,写信也只是淡淡地说几句表面话。

        她并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只是跟老爷子说了会话,知晓他如今正为了学子们的束脩烦忧。

        他道:“南州本就偏僻,读书人不如其他的地方多,为了能读书出去,多少家庭因此操劳一生。”

        “这些学子们有些读完书之后还要回家做农活。”

        折萱衣听到耳朵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这种大事,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她也做不了什么呀。

        似乎是明白她的疑惑,厉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道:“老朽听闻皇后娘娘仁德,已经在南州府里捐了银子,免费教导姑娘们织布绣花。”

        老爷子也是打听过的。绣坊里收的姑娘分卖身契和雇佣。但无论是卖了还是把女儿送进去做工,都得签契约,在契约之内,姑娘们必须住在绣坊里,绣的东西都归绣坊,雇佣的有银子拿,被卖进去的没有银子拿。

        不过这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拿的银子也不多,小姑娘们进去学的就是本事。

        如果能进去学一身本事出来,将来无论是补贴家用还是嫁人,都比旁人好一些。

        而且进去之后,也不用再自己费银子吃喝住。里面会给地方住,给衣服穿,给东西吃,吃饱喝足干活就好了。

        对那些逼迫卖女儿的人家来说,把女儿卖进这里面,总比卖进那些勾栏院的强。

        刚开始,厉老爷子也以为这是皇后慈善,变了个弯来养这些姑娘们,后来发现,进了绣坊的姑娘不仅要学纺纱织布,还要学读书写字,算账管家。

        当时厉老爷子就感慨,“皇后娘娘真是难得的菩萨。”

        他又觉得菩萨可以再实恩德。他道:“若是可以,能不能请你跟皇后娘娘说一声,看看对这些学习可不可以做类似的事情。”

        “这些学子将来是要做官的,自然不能签卖身契,但是他们却可以抄书写字,若是可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折萱衣就笑起来。

        “自古以来,学子的事情就一直被朝廷重视。我大秦重视读书,于读书一事上多有帮扶。若是我记得没错,各州的府衙对这些学子们都有记录在册,他们可以去领取银子,只要打欠条就可以了。”

        相当于可以先借朝廷的银子,若是将来做了官,才让你慢慢的还。若是你没有考中,则三年之后必须偿还。

        是没有利息的。

        她笑着道:“朝廷已经如此帮扶,皇后娘娘再有办法,怕是也无能为力。”

        厉老爷子闻言,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并不招人待见。他真的是一片好心,也是认同皇后娘娘善心的,以为这件事情并不难办,谁知道竟然如此直白的被拒绝。

        看着他露出迷惘的神色,折萱衣道:“山长应该知晓,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银子办绣坊,乃是之前十年里面,各地绣坊努力纺织,各家夫人们捐银子置办,众人齐心协力,将绣坊办成今日的模样,才有了银子买下女童,姑娘。”

        “这些银子来之不易,看起来很多,但分摊到每一个姑娘身上就变少了。皇后娘娘每日发愁,都是发愁这些银子不能像聚宝盆一样无穷无尽,所以……怎么可能还用在学子身上。”

        姑娘们赚的银子,自然也是用在姑娘身上。

        厉老爷子听了这么一番话,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又有些不明白,不过肯定是没戏了。

        他也不恼怒。提出这件事情,若是折萱衣答应,说明自己还能跟皇后娘娘搭上关系。若是折萱衣不答应,将来就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也是自己一心为了学子们着想。

        他是没有任何错处的。于是要说了几句话,然后送折萱衣和海棠出门。

        他亲自送到门口,折萱衣跟他告辞,“先生勿送,怕是就要就此别过了。”

        厉老爷子叹气,“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老朽会写信给你父亲的。”

        折萱衣:“望先生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回去之后,海棠问,“你这般直白,不怕得罪了他么?毕竟也是一个地方的地头蛇。”

        折萱衣摇头,“南州知府是沈怀楠认识的,头上有伞护着,他并不敢对我怎么样。”

        只是,这也算不上一次特别好的经历。她们继续往前面走,在南州一个小镇上歇息。

        这里也有一户人家跟折和光写过信。只是比起厉家的声势,这个人是个秀才,一直没有考上举人。

        他在县城里教书。折萱衣去的时候正是黄昏,又在下雨了,她没有在披蓑衣,举着伞去的。

        这里也不是宅子,而是一户小院,柴门紧闭,她站在门外冲里面喊了几句,这才有人来开门。

        是个妇人。见了她好奇,“可是路过的客人,是想要喝水吗?”

        折萱衣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那妇人愣了愣,显然不知道自家公爹有这么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