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问他:“陛下,您怎么了?”
李钺有些深沉道:“我在想,我当初在小九面前都说过什么。”
李钺认真思考了半晌,他最过分的好像也就是骂了骂先皇,这不算大事,毕竟先皇是真的该骂,他总觉得小九不会说话先皇要负全部的责任。
孟弗静静坐在对面,留给陛下充足的空间来回忆往昔,她突然听到李钺问她:“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日后?”孟弗手里捧着茶杯,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李钺一眼。
李钺对上孟弗的眼睛,恍惚了一下,他觉得这很不对劲,他居然觉得对面捧着茶杯的孟弗有点可爱,这有什么可爱的?他自己从前又不是没捧过杯子!
李钺盯着孟弗手里的茶杯,想看看是不是这杯子有些问题,听到孟弗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儿来,对孟弗道:“你我换回来以后。”
孟弗摇了摇头,说:“我没想过。”
孟弗一开始与李钺互换身体的时候,还是考虑过自己日后在侯府中的处境,而随着陛下在侯府里大展拳脚,这个问题就没法想了,因为陛下的行事作风,她根本不确定等她与陛下换回去后宣平侯府是不是还在,感觉某天宣平侯府被谢文钊败光也不用太惊讶。
“怎么能没想过呢?你现在快想一想。”李钺催促她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一点不关心呢?”
孟弗:“……”
倒也不是不想关心,就是不知道这个情况她该从哪方面关心。
良久,孟弗开口,她说:“可能还是从前那样吧。”
她很羡慕陛下现在在侯府里的生活,但她可能做不到。
李钺不满道:“要还是从前那样,咱俩不是白换了?”
“那……那我努力向陛下您学习一下?”孟弗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李钺对孟弗这个回答依旧不满意,他后仰了些,皱眉问孟弗:“就只有这样吗?你再没有其他想法吗?”
“其他想法?”孟弗认真想了想,她还能做什么呢?模仿陛下就已经够难为她了。
李钺见她似乎是没有要与谢文钊和离的打算,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之前李钺有想过,如果孟弗不想与谢文钊和离,他一定要与她说道说道,让她清醒过来,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李钺震惊地发现自己准备了好久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这不对劲。
这不应该。
是不是刚才在白马寺的时候怀明对他下了咒?
她怎么不想与谢文钊和离呢?
怎么能不想呢?
谢文钊那个蠢货有什么好的?
孟弗见李钺不再说话,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她试探问道:“陛下,您生气了?”
李钺哼了一声,说:“没有。”
如果陛下说“没有”的时候语气可以再和善一点,她愿意努力试着相信他的话。
孟弗知道是自己的回答没有让陛下满意,只是陛下希望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孟弗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扬起明媚笑容,对李钺说:“要不我现在弹琴给您听吧?”
李钺抿唇依旧不说话,孟弗自顾自道:“我有好长时间没弹过了,不知道弹得怎么样,要是不好听,您多担待些。”
其实她在宫中有练过几次,不过宫人们肯定不会说她弹得不好,而陛下会不会喜欢就更不能确定了。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李钺终于开口,他对孟弗说:“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孟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的笑容又扩大几分,眼中也多了些真实的笑意,她对李钺说:“其实我每次见到陛下都很高兴。”
李钺没想到孟弗会这样说,心脏的某一处好像被贵妃毛茸茸的大尾巴勾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
那还不想与谢文钊和离?
要不休夫也行啊!
孟弗轻笑,将双手置于琴上,她拨动琴弦,铮的一声,清越琴声从她的指尖下流淌而出。
李钺托着下巴安静地欣赏这琴声,真是奇怪,同样的皮囊里装着不一样的灵魂,整个人看起来就大不一样了。
孟弗微微垂首,神色投入而从容,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李钺一直在看她,听着悠悠的琴声,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
那融融的日光穿过条条细叶,落在花草丛间,彩色的蝴蝶随琴声翩翩起舞。
今日谢文钊与好友约好要来白马寺上香,走到半山腰时,他听到一阵琴声传来,然后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停在原地,好友叫了几次他都没有反应。
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徐州那场滂沱的大雨之中,他好像差点就要死在那雨中,是这琴声给他带来了一束天光。
他确定这就是他曾经在徐州听到的琴声。
谢文钊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是孟瑜吗?是孟瑜在弹琴吗?
当年在他要与孟弗成亲前,孟瑜曾跟他说过,她说过此生都不会再弹琴了。
他并不想孟瑜这样做,却又不能辜负她的深情。
他以为他此生再也听不到那样的琴声了。
谢文钊扔下身边的好友,转身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山路崎岖并不好走,他摔倒过几次,却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见不到人了。
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脸上也磕出了伤,他都不在意,他只想快点见到她。
终于,他来到了那座小亭的外面。
他看到那亭中坐着一戴帷帽的女子,他痴痴地望着,那是孟瑜吗?是他曾经日夜思念的人吗?
谢文钊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却又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怕惊扰了亭中的人,他放轻脚步,小心拨开眼前的树枝,往前又走了两步,然后再次抬头看去。
这一次,他发现在亭中弹琴的并不是那女子。
而是……
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见到人前)谢文钊:宝贝我来啦嘿嘿嘿嘿嘿
(见到人后)谢文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