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朝微微眯起眼, 手指摩挲着她腰椎敏感处,慢慢问道:“你说什么?”
沈柔的本意,是说陆黎与他一样, 没有成婚,便与人家姑娘生出不该有的关系,不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加上他前头那句话, 倒显得在暗示些什么了。
卫景朝的手缓缓下移,情涩地揉捏着, 语气似警告似疑惑, 在她耳边问,“原来,柔儿觉得我不行吗?”
沈柔恍然。
柔儿。
以前, 她的父母兄长, 都是这样喊她。可他从没有这样叫过她, 他总是冷着声音, 喊她沈柔。
现在,他喊出这两个字,并不像父母那样温柔宠爱, 而是缠绵又黏腻。
沈柔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有多久, 没有被人这样喊了呢?
久到她要忘了,她曾经也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是珍贵的宝贝。
她倏然抱住卫景朝的脖子, 将脸埋在他胸前, 温热的液体透过薄薄的中衣, 浸到他肌肤上。
那泪水,像是灼人的火,烫得卫景朝心里涩涩的疼。
卫景朝怔了片刻,单手搂住她的背拍了拍,像安慰婴儿似的,低声哄道:“乖,不哭了。”
沈柔丝毫不给他面子,趴在他怀里,默不作声地掉泪。
卫景朝颇为无奈,不晓得她为何无缘无故就哭了起来。总不能是被他吓的吧?
他几乎称得上是手足无措。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毫无办法。
想将她拉起来,又不敢使劲。
想让她别哭了,又不舍得大声。
只能任由她趴在他怀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终于,他实在是没法子了,无奈道:“我不行,行不行?”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
怨他威胁她,把她生生给委屈哭了。
不过是个污名,他认了,也就是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哭瞎眼。
沈柔的额头抵在他胸前,将脸慢慢挪出来,用手擦了擦眼泪。
卫景朝松了口气,环着她的腰,没有说话。
沈柔擦干眼泪,摸摸他湿透的衣襟,微微抿唇,道,“都湿了,秋夜寒凉,穿着湿衣裳容易生病。”
卫景朝抬手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笑了一声,摸摸她哭出泪痕的小脸,“沈柔,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柔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柔软的发丝抵着他,眼神却望向别处,慢慢道:“你刚才叫我,柔儿。”
卫景朝一愣,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泛起一丝复杂的神色。
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父母叫她柔儿。就连她的兄长,每每在卫景朝跟前提起妹妹,也总是一口一个“我家柔儿”,言语之间无尽的宠溺与爱护。
以往他总觉得这个称呼太过女儿气,从未叫出口过。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情之所至,没来得及思考,就喊了出来。
所以,她哭,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两个字吗?
她想要,听他这样喊她吗?
卫景朝猜不透她的心情。
但总归知道,她是不开心的。
他轻轻环着她,温声喊:“柔儿。”
沈柔低低答应了一声,头便在他胸前蹭了蹭。
卫景朝抱着她,熄了满身燥热的火,微微叹了口气。
沈柔靠着他,揉了揉哭的红肿的眼睛,嘟囔道:“我想睡觉了。”
卫景朝拍拍她的背,像哄孩子那样,“睡吧。”
在驿站这个寒凉简陋的夜里,他难得,抱着沈柔睡了个安稳觉。
没舍得动她。
至于最初,他兴师问罪的那句“行不行”,彻底被埋进肚子里。
再也没有见天日的可能。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
沈柔随着卫景朝的脚步从楼下下来,脚步微顿,有些后悔,不该跟他一起下来。
无他,只因楼下大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只等着卫景朝。
那些人瞅见沈柔,皆以眉目传信,揣测她的身份。
沈柔抿了抿唇,略一思索,扯住卫景朝的衣袖。
这举动,几乎就是在宣告所有人,她和卫景朝非同寻常的关系。
毕竟,普通的侍女,可不敢随意牵扯主子的衣裳。
卫景朝侧目瞥她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默许了她的举动。
与其被人无端揣测,想些有的没的,的确不如现在这样,将事情挑明了。
如此,旁人也不敢胡言乱语。
一时之间,大堂内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起,这姑娘到底是何方仙子。连这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长陵侯,都能拿下。
她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庞。
可是,看这窈窕身姿,定是个绝色的佳人。
沈柔牵着卫景朝的衣袖,走到大门口。
大门口停了辆马车。
这马车表面看着平平无奇,只是普通的青绸,刷了油亮的桐油。
沈柔随着卫景朝的脚步登上马车。
帘子放下,她松开卫景朝的衣袖,却直接被人抱紧怀里,搁在腿上坐下。
卫景朝的嗓音含着温润笑意:“这么大胆?”
她大庭广众之下,牵他的衣袖,真的吓了他一跳,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