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灭掉匈奴之后,凉州边境再无战乱,他们的家人终于可以安稳度日。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轻松愉悦。
粗略一算,今日往回赶,还来得及过个上元节。
沈柔看着,缓缓弯唇。
她的目光坐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卫景朝身上,眼睛里泛起亮色。
这是她心爱的男人,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
待到春来,她就要嫁给他了。
大军白日赶路,至夜而停,扎营安寨。
沈柔和卫景朝一个帐篷,下了马车之后,就往他的帐篷中走去,结果在门前碰上一个不速之客。
贺新城从另一个方向,亦刚好走到帐篷前。他看了沈柔一眼,皮笑肉不笑,“表妹这是千里寻夫?”
沈柔皱紧眉头,“你若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
贺新城轻笑一声,掸了掸衣袖,“大将军是盖世无双的英雄,应该配这世家最好的女郎,表妹身份低微,还是不要耽误大将军了。”
沈柔小脸一沉。
卫景朝撩开帘子,淡淡警告:“贺新城。”
他拉住沈柔的手,将人拽进帐篷里,教训道:“这么冷的天,跟人在外面说什么?”
沈柔极度不开心地抿唇,“他骂我。”
卫景朝的眼神,冷冷看向跟进来的贺新城,眼底的警告之意要溢出来。
贺新城憋屈地咬了咬牙,“末将知错。”
沈柔轻哼一声。
卫景朝低声哄了几句,见她转怒为喜,才看向贺新城,“何事?”
贺新城这会儿眼都要瞎了,忍住不悦道:“只是禀告一声,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卫景朝点头:“做的很好。”
贺新城的眼睛,时不时落在两人的交握的手上,只觉满心不适,道:“那末将告退。”
沈柔看着他的背影,又不悦地沉了脸。
卫景朝低声哄她:“别生气,我回头骂他。”
沈柔抱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道:“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要和他吵架不行。”
卫景朝就笑,“没想到我们柔儿是只小辣椒。”
沈柔咬了他一口,威胁道:“我还有更辣的。”
卫景朝不由笑出声。
大军足足走了十五天,终于看到凉州城的轮廓。
彼时,恰是建安二十六年正月十五日,黄昏。
遥遥望去,千嶂重叠,长烟落日,孤城霜满地。
被雾气笼罩的凉州城,静谧安详,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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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凉州城后,卫景朝去了都护府。
沈柔则和孟与馥一起被送回都护府。
目前的都护府,几乎是沈柔在当家,她坐在马车上思索半晌,让人收拾了主院给孟与馥住。
毕竟是堂堂公主,若是住在偏院,不合适,又特意拨了十几个侍女去侍奉她,三令五申让她们不得怠慢公主。
随即,她去找母亲报平安。
沈夫人见她平安归来,喜得直念佛,又问了些一路上有没有受苦的话,见她实在全须全尾,如之前一般活泼快乐,没有半点变化,才终于放下心。
沈柔报了平安,拉着她坐下,慢慢与她讲述这一路上的事情。
从凉州城出发,一路颠簸到了王庭。
她和卫景朝见面时,踏雪时,纤毫毕现。
甚是,她还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几片干花瓣,傻笑道:“他瞧见人家王庭里养的花,就摘下来放荷包里送给我,也不想想鲜花怎么能放那么久?真是个傻子。”
沈夫人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越听越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早就被那卫景朝迷得找不到北,恨不能将一颗心都剖给他。
可是,卫景朝对她呢?
她说卫景朝是傻子。
但卫景朝这样精明,心思深沉的男人,就算真的变成了傻子,她这个单纯天真的女儿,恐怕也斗不过对方。
沈夫人不敢说什么,生怕惹了她伤心,只能时不时附和着。
沈夫人轻声问:“这次他打了大胜仗,是不是要回京?”
沈柔点头,“是啊,而且还要送大公主回去,他跟我说,准备三日后就出发。”
沈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怎么办?和他一起回去吗?”
沈柔一脸理所当然,“对。”
沈夫人闭上眼睛,不忍道:“柔儿,你和他都是正月的生辰,过了年,你十八,他就二十一。”
“京城里,很少有人二十一岁还没成婚。这次回京,长公主定是要逼他娶妻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她看着女儿,眼底有一丝哀伤。
沈柔怔了一下,道:“阿娘,我没有告诉你吗?”
“他答应我,等到春天,就娶我。”沈柔认真地看着母亲,“我相信他。”
沈夫人诧异抬眉,“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去永昌郡之前。”沈柔托腮。
沈夫人苦笑:“纵然他愿意答应你,凭长公主的脾性,又怎么会同意?”
沈柔道:“他说他会解决,让我不用担心。”
沈夫人一时哑然。
看着女儿天真美丽的面庞,她垂下眼眸,狠了心说:“柔儿,你不能这样相信他。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沈柔手指微微蜷缩。
她徐徐吐了一口气,声音又清又淡:“阿娘,我愿意相信他。若是他骗了我,那我与他断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