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敬感到杀手内心的怒火已经鼎沸,他要慢慢折磨这个老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能的杀意和怒气让他几乎按捺不住要动手,只有最后那点执行任务的理性让他把自己的双脚牢牢按在原地。
“我曾经……经历过那些。”老人羞愧地低下头,“但我后来改悔了,我不愿意再做那样的事情,我每次想到都会要吐。我想拯救更多的人,想挽救你……所以我想留在这里,直面你。以补偿我做过的事。”
“告诉我,你最后负责过的那个训练基地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汤山顺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不能说,离开的时候,我的那一块记忆被封锁了。哪怕我想告诉你,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哪怕我能说,我也不愿意告诉你,因为你……你背后的人,非常危险且毫无人性。而那里都是些好孩子们。”
“好吧,我这里出了一点问题……”
然后,另一个“人”出现在了曹敬的梦中。杀手的意识被压缩了,另一个更强的存在感爬了进来,把梅和勇的自我意识挤压到一边,占据了更多的感官资源。曹敬费力地调配那些他没有运用的资源,去感知现场的情况:
“杀手”上前一步,攫住汤山顺一的脖子,在尖叫声中直视他的双眼。某种精神上的接触发生了,曹敬可以感觉到这个外来者正打量着医学家头脑中的封锁防护,试探性地侵入、盘旋,迂回,品尝一下成色。
【还好,不是高手做的封闭。我想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衰弱他。】
梅先生,曹敬默祷,你如果能体验到一点点他工作时的手段,我就能体察到他的身份。拜托了。
然而梅和勇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工具,曹敬此刻阅读的是他身上留下的历史记录碎片……无论曹敬有多么想要跨越时空去感受一下“外来者”的实力,他也只能用梅和勇的意识记录去思考和推理。
如果这一次和后来医院那次是一样的情况,那么这个“外来者”当时应该同样身处东京,就在这附近。
比预想中的更费时,十分钟后,杀手松开手,“外来者”精疲力竭地带着情报离开。汤山顺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自我意识被身体上的衰弱压制到了最低谷。
任务已经完成。杀手疲惫地想,接下来只要灭口,处理现场,一切就结束了。
他去厨房里找了一副塑胶手套,抽了一柄切肉刀出来。
“你真的愿意这样活着吗?”下刀的时候,汤山顺一一边喘气一边问,“你向我说实话吧。我们都知道,你回去后,就会不记得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我们曾经想过什么。如果连反抗的想法都不容存在,那……你怎么能算是有选择权,怎么能算是……用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成为一个工具呢?”
梅和勇的刀停下了,他想了一会儿,问:
“有书吗?喔,我刚好带了你的《脑神经功能新探》。”
突发性威尼克脑炎。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自由。”
刀锋刺入。
wernicke区变异,导致语言功能损失。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鲜血流淌,温暖了橡胶手套。
语言功能损失后的代偿。
“我只想享受作为工具,作为屠刀的生活。”
最后的气息。
失去语言认知能力。
“不过还是谢谢了。”
死寂。
愿世间人人都能健全其精神,坚强其意志,获得心灵上的极大自由。我愿为此付出一切努力,我出内心和以我的荣誉庄严地作此保证。.